“妳当然可以!”
天哪,可妮到底是在什么样畸形奇怪的教育环境下长大的?贤妻良母准太太忍气吞声协会吗?
都已经是二十一世纪了,女人还是逃月兑不了被扣上“女子无才便是德”、“相夫教子方为贤慧”的大帽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蓝婇愤慨不已,也或许是想到了张天野那样德行的男人居然能娶可妮为妻,从此以后张牙舞爪威风八面还边吃边嫌,她满肚子的火气就忍不住一窜一窜地街上来。
“蓝小姐……”可妮颤抖着唇,“妳真的不觉得我很笨,什么都不懂,什么也不会,只能靠嫁妆嫁个乘龙快婿的千金小姐吗?”
她柳眉一扬,“张先生这么告诉妳的?”
“对。”
“妳自己觉得呢?”她素来的好脾性被这样过分鬼扯言论气得跑光光,此刻燃烧在胸中的尽是为女性抱不平的怒火。“妳相信他这样自私自利的男人说的鬼话?”
“以前信,但是……”可妮突然有点开窍了,“我现在已经受够了,我不喜欢他这样说我,我就要这么告诉他,他以后再也不可以这样说我!”
“呵,恭喜妳。”蓝婇欢喜快慰极了,紧握住可妮的手,“就算妳还是决定嫁给他,但是对自己有信心,并且懂得爱自己,会是妳最有力的两项武器,千万不要为了任何人践踏自己的美丽与优点。”
可妮怔怔地看着她,掩不住心里的惊异与感动,“妳真好……可是妳为什么要帮我?”
“我为什么不帮妳?”她微笑地反问。
“妳应该很讨厌我才对,毕竟……”可妮嘴唇又颤抖了,“我之前还误会妳跟天野……”
蓝婇不在意地挥了挥手,“那没什么,妳不必放在心上。”
“蓝小姐……”
“如果妳不反对的话,可以叫我婇儿。”她嫣然一笑,“我的朋友都唤我婇儿。”
“妳真的愿意把我当作朋友吗?”可妮的表情好象蓝婇送给她一顶加冕的王冠,而不只是一份单纯的友谊。
蓝婇真心地笑了出来,双眸亮晶晶。“当然,我可以叫妳可妮吗?”
“可以……”可妮又激动得哭了,“可以,当然可以。”
蓝婇含笑地看着她,鼻头也乱酸一把的。
唉,也是一个寂寞人儿呀。
平静之后的蓝婇,回想起这两天自己失控的情绪与痴狂的举动,心头不禁有些愧疚和尴尬。
佟医生着实被她吓到了吧?
“我不应该因为自己的心事,就无故骚扰他,将他拖入这淌浑水中,就算他真的是昊阳转生,我也没有权利苦苦相逼……”
她越想越觉忐忑不安,在做完了晚餐后再也忍不住,随手抓过一个东西,起身就往外走。
可是至宇已经伫立在厨房门口,静静地等待着她。
她猛地抬头,又惊又喜。
他的笑容有一些腼腆,“有我可以帮忙的吗?”
她展颜一笑,强抑不满满的狂喜,认真地思考了一下他的问题,最后忍不住轻笑着摇头。
“还好,都忙得差不多了。”
呀,她怎么会笑得跟个花痴一样?
冷静!镇定!
“我方便进来吗?”
看着他困窘害羞的模样,蓝婇频频想笑,“呃,请进,我刚刚还想去找你呢,真巧。”
他看起来像是松了口气,缓缓走进厨房,好奇地研究着她手上亮晃晃的菜刀,“带菜刀去找我?”
蓝婇这才注意到自己随手拿的不是一盒特意要送给他的点心,小脸乍然爆红了起来。
“啊,对不起、对不起。”她连忙放下菜刀,结结巴巴解释,“我本来不是拿这个,我只是……”
他安抚地模了模她的头,“不要紧,我知道妳也下不了手。”
“根本不是这个原因好吗?”她啼笑皆非,没好气地道。
他却认真极了,“昨天我的态度太坏,不管妳想怎么做,我都没有话说。”
她小手支着频频抽搐的鬓角,忽然觉得头很痛。
啊,她该怎么解释他才听得进去?
“要不要到沙滩散步吃点心?”最后她提议道。
至宇双眼亮了起来,愉快地点点头,“好。”
晚间九点多,客人们随着慵懒的萨克斯风乐音跳着慢舞,时时可见亲密地依偎在一起款款摆动轻舞的身影,有些人则是选择在平台上喝着调酒,轻松地聊天。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懒洋洋的气息,渐渐地释放散发开来,席卷迷醉了每一个人。
蓝婇和至宇走到另一头较为宁静的沙滩,在海浪轻轻卷吐声浪间,各自坐了下来,用最舒适自在的姿势。
“晚风好凉。”他闭上双眼,舒服地感受着扑面而来的清爽海风。
“嗯。”她浅浅笑着,满怀欣喜地打开手上的盒子,捧至他的面前。“这是做给你吃的点心,敬请不吝笑纳。”
“点心?”他开心地拈了一颗小小的黑糖包子,惊叹地把玩观赏了一会儿才放入嘴理。
一咬之下,浓稠的糖香四溢,细致弹牙的面皮则是充满了嚼劲,越嚼越有滋味。
没想到看似简单的黑糖小包子,居然也做得这么美味动人。
“好吃吗?”她期待地望着他。
“太好吃了。”他赞叹道,忍不住再拈了一颗。
她大喜,笑意殷勤,“那么你多吃点,这里有十颗呢。”
至宇一怔,不禁失笑了,“我们之间最常听到话,就是妳叫我『多吃点』、『再尝一点』,看来我变成大胖子是指日可待了。”
“抱歉,厨师的本性作祟。”她汗颜。
“不,其实我很喜欢这种感觉,非常窝心。这对我来说,也是种不寻常的体验。”
“怎么会?你人这么好,应该会有很多人争相讨好你。”
“讨好与真心关怀是有分别的。”他温和地解释。
“就算是勉强的,笑久了就变自然了,人生的事不必研究的太清楚,难得胡涂一下会更快乐的。”她话一说出口,不禁有些愣怔了。
劝人容易劝己难,她何尝不是苦苦追求着一个答案?
是不是归根究柢就是在自寻烦恼呢?
至宇目光敏锐地盯着她,“那么妳还会想要知道我上辈子是谁吗?”
“唉,我很想知道,可是又害怕知道了。”她郁郁地道。
他情不自禁地伸手揉开她攒起的眉心,学着她那一天的动作,轻声道:“别唉了,常皱眉容易老的。”
饶是她心绪抑郁,还是被他逗笑了。
“好。”她乖顺地答应,尽量不揽眉千度。“我眉开眼笑,我不皱眉头。”
他这才满意地拍了拍她的头,像是医生叔叔在抚慰不舒服的小朋友一样,“乖。”
“我不是小孩子了。”她娇憨地提醒他。
“我知道,所以我不会给妳贴纸的。”他打趣道,大手却将她的头发揉得更乱。“小丫头。”
“我不小,我……”啊,她险些说溜嘴。
“我们相差至少十岁,对我而言,妳够小了。”他脸上的笑意忽然黯淡了下来,“十年是一段不短的时光,十年可以将一个少年变成男人,十年也可以将一份感情摧枯拉朽,碎成片片消失不见。”
蓝婇惊疑地咀嚼着他话里的意思,他指的十年感情是……
他随即又振作起精神,甩甩头大笑道:“瞧我在做什么呢?比妳大了十年就是这样,已经渐渐有老化自言自语的症候了。”
“时间会凝聚锤炼出智能。”她舍不得听他这么说自己,大声地道:“在我的心目中,你就是个很有智能、很内敛的好男人,你真的非常非常好……”
也许是星光璀璨醺然,也或许是她眸中崇拜炽热的光晕远比星星还要醉人,还有她语气中满满的钦服与温柔,脸上那抹甜美的笑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