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没有人敢威胁他呢,不过这难得一见的新奇感却让骏为又咧嘴一笑了。
“笑什么笑?牙齿白呀!”她再瞪了他一记,端起盘子径自进屋。
他在后头笑得更大声了。
可恶!她气得牙痒痒的。
只是在二十分钟后,当她看见汪季泉满脸笑意与殷勤地把那名“俞公子”引领到她们面前时,她的怒气登时化成了惊骇。
“怎怎怎……怎么是你?”她差点被口水呛死,目瞪口呆。
骏为一脸莫测高深地对着她微笑,还故意露出强健雪白的牙齿。
我的牙齿就是白,怎样?
“抱歉,我要去喝一杯水。”她脑袋一片空白地转身。
身后是涓涓笑声若银铃,汪家夫妇根本对她的离去视而不见,还有骏为温柔笑问涓涓可否共舞一曲的话语。
她的胃该死的更痛了,而且一股莫名其妙的孤寂感也悄悄地攀升上心头。
嘉嘉突然强烈地想要回高雄老家。
第四章
第二天一早,嘉嘉穿著彩虹拖鞋啪啦啪啦地走进厨房,准备做早餐给“先生、太太、小姐”外带一名菲佣吃。
汪夫人对她可以说是人尽其用了,支使她比支使佣人还痛快,三不五时就差遣她去刷这个、刷那个的,
嘉嘉根本无所谓,反正她一点都不介意在刷完了马桶后,立刻泡咖啡给他们喝。
今天很反常,才早上八点,汪家夫妇就和涓涓在客厅里大声说笑,兴奋得像是昨晚中了大乐透一样,
“他好帅好帅喔!”涓涓一脸痴醉地道,“我一定要嫁给他,而且我要穿最漂亮的公主装结婚。”
“妳放心,爸爸一定会给妳准备最美的结婚礼服,让妳成为最美的新娘子。”汪季泉笑得合不拢嘴,显然对昨晚的发展满意得不得了。
“老公呀,听说俞家好有钱好有钱呢,你想他们给我们的聘金会不会是一栋大别墅和游艇?”汪夫人兴匆匆的问道。
“我看不只,至少也有三栋房子和三艘游艇。”
嘉嘉翻翻白眼,这对夫妻真是超没创意。
吧脆一点要个三亿现金不是更爽?钱最好了啦,送礼自用两相宜。
“爸爸,你什么时候帮我买礼服?我想今天就嫁给他。”涓涓高兴地道。
汪季泉有一点尴尬,他安抚地模了模女儿的头,“这种事是没法子急的,不过我相信俞骏为一定爱上妳了,所以他绝对会很快就提出交往的要求,说不定很快就会跟妳求婚了。”
本来在厨房里煎着蛋皮、烤着吐司,心情很郁卒的嘉嘉蓦地双眼一亮。
她立刻放下手边的工作,悄悄来到门边偷听清楚一些。
“可是你不是说我可以嫁给他的吗?”涓涓生气了。“你说是相亲的,昨天相完了,今天就可以结婚了啊!”
“乖女儿,相亲只是第一步,接着是交往,然后很快就可以结婚了,妳要相信爸爸。”汪季泉努力安抚女儿。
“我不要、我不要……爸爸骗人……哇!”涓涓一坐在地上蹬地耍赖,哭得惊天动地。
汪季泉急出一头汗来,汪夫人更是慌了手脚。
“哎呀!宝贝女儿,妳先起来,妳听妈妈说呀……”
“不要、不要,你们都在骗人,我不管……我要嫁给他啦!”
原来这件婚事是汪家一头热,嘉嘉忽然想起昨天晚上俞骏为说过的那句饶富深意的话--
我可以跟妳保证,这不会变成事实。
她心头的纠结倏地一松,整个人没来由的快乐了起来,每个细胞都在欢唱--
他们不会结婚!他们不会结婚!啦啦啦……
吓!她猛然被自己的反应吓到。
要死了,他们两个结不结婚千她屁事啊?她干什么高兴成这样?
嘉嘉心头怦怦乱跳,连忙冲回炉子前继续料理早餐。
“鱼嘉嘉,鱼嘉嘉!”汪季泉突然大叫。
“叫魂哪。”她铲起煎得香女敕女敕的蛋皮放进盘子里,和火腿、吐司一同端了出去,一早就不给好脸色看。
汪夫人不禁恼怒了起来,“妳这个野丫头,说的话能听吗?妳早上到底有没有刷牙啊?”
“当然有,我用的牙膏牌子还是跟夫人您的一样,怎么了?很臭吗?”她不怀好意地冷笑。
汪夫人一窒,气得扬手就想打她。
涓涓看傻眼了,也忘了要继续耍赖哭叫。
汪季泉急忙拦住老婆,恶狠狠地瞪着嘉嘉,“别忘了妳现在是人在屋檐下,如果再敢对我太太不客气的话,别怪我没有把妳当女人看待……别逼我教训妳,我发誓,总有一天我会动手的。”
嘉嘉冷冷地开口,“我知道我是人在屋檐下,不用你再提醒我。先生、太太、小姐,吃早餐了。”
她放下早餐后,转身就往杂物间走去。
“等等,妳要去哪里?”他怒声问道。
“我去把自己关起来,省得碍了两位的眼。”她还乐得有时间做塑料花呢。
“妳中午陪涓涓送便当到骏为的公司。”他下令。
她回头看着他,淡淡地道:“是。”
“去买大饭店的便当,要跟骏为说是涓涓自己做的。”他再次叮咛。
“你怎么不叫你女儿自己讲?”
“我叫妳讲妳就讲。”他又动怒了。
她耸耸肩,“随便你,你说要怎样就怎样。”
看嘉嘉头也不回地走进杂物间,汪夫人忍不住尖酸刻薄地道:“老公,我真是讨厌死了那个死丫头,你为什么偏要叫她来我们家?我看了就不顺眼,尤其她那个死样子,一副自以为是的嘴脸……”
“妳也知道涓涓需要她的帮忙,妳放心,等涓涓顺利嫁入俞家享受荣华富贵后,我一定会叫她滚回高雄去的,一辈子都不出现在我们面前,妳说好不好?”汪季泉讨好地安抚着妻子。
透过薄薄的木门,他们的话一字不漏地钻进了嘉嘉的耳里。
她手里紧紧捏着塑料花,小脸尽是凄楚受伤之色。
这就是她的父亲……她的亲生父亲……没有亲情,没有爱与关怀,有的只是想尽办法在她身上榨干最后一丝丝的利用价值。
嘉嘉闭上酸涩发热的眼,泪水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虽然她外表坚强勇敢、浑身是劲,像一条色彩斑斓没人敢欺负的热带鱼,但是……她其实也有她的脆弱和渴望。
从小到大,她不是没有深深期盼过父亲的疼爱和保护,她想象中的父亲是会抱着她坐在他的腿上,边抽烟斗边笑吟吟地跟她说着童话故事;再不然就是在她伤心难过的时候,用温暖的大掌模模她的头,轻声安慰她一切都没有问题,天塌下来也有爸爸顶着……
可是她的父亲跟别人不一样,她的父亲只有每个月用施舍的态度丢个几千块进妈妈的帐户里,并且在心情不好的时候打电话到高雄又凶又骂。
印象中,妈妈永远在期待父亲的到来,每一个夜晚她总会偷偷哭泣。
嘉嘉可能到死也不会明白,为什么妈妈会这样爱着一个狠心可恶的坏男人到临终的那一刻?
“这是最后一次了。”她擦干眼泪,低声的对自己发誓。
这是她这个“女儿”帮他那个“父亲”所做的最后一件事,这件事结束后,她再也不欠他什么,也不再对他有任何一丝丝的希冀了。
嘉嘉依然穿著她的TT恤、牛仔裤,淡紫色的衣服上印着“你说你的,我做我的”的标语,背后则是“再吵就咬人”。
这些有着特殊标语的T恤是她和浪漫在念高中时,用特别彩胶笔自己做的,图案也是自己画的。
当初她们俩合作在学校园游会上大赚一票,靠这个卖了一、两万块,后来剩下十几件,她和浪漫就分了它们,平常没事就拿来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