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季泉哈哈大笑,很得意看到她被自己逼到角落。“只要有钱,法律就护着谁,妳怎么会不知道这个道理呢?”
“少放屁了,今天打电话来到底要干嘛?”她沉着脸问道,只想快快结束这通令人火冒三丈的电话。
“我需要妳替我做一件事。”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这个自私自利的老混蛋打电话来准没好事,上一次是要她当他那个宝贝女儿的家教兼枪手,混考进大学,现在是怎样?需要她帮忙去图书馆帮她找研究资料,顺道帮她上课再帮她考试?
一样是父亲的身分,他尽心尽力呵护栽培疼爱那个小女儿的学业和感情,偏偏狠心眼睁睁看着成绩优秀、渴望读大学的嘉嘉,因为家境困难与要照顾两老而白白放弃保送的机会。
她知道他一定有种报复的快感,对于她高中毕业后只能窝在小杂货店里卖卖零食、饮料,这简直就是老天爷代替他惩罚这个不孝忤逆的女儿。
他一直希望她对他摇尾乞怜,又痛恨着迟迟等不到这一天。
“你有的是钱,可以请一百个硕士当家教,买一百张证书贴墙壁,甚至还可以帮她买到一个丈夫……”嘉嘉毫不客气地道,“还有什么需要用到微不足道的我?”
“妳以为我喜欢让妳逮到机会冷嘲热讽我一番吗?”他咬牙切齿的道,“如果不是涓涓坚持……”
“很抱歉,我永远不可能回报她的爱姊情深,你另找高明吧!”她讽刺道。
“涓涓只要妳。”他的语气里有一丝脆弱和苍老,“妳知道她……和一般的年轻女孩不一样。”
嘉嘉沉默了半晌。
也许是上天对汪季泉拋妻弃女改娶有钱人家千金的行径,所做的惩罚和报应,他后来生下的女儿涓涓是个智商稍弱于正常人,憨直任性又天真到无可救药。
为了她,汪季泉几乎可以说是心力交瘁。
嘉嘉可以恨他的不公平与偏心,但是她没有办法那么坦白直率地去恨汪涓涓。
她和她没有半点姊妹的情谊感觉,但也不至于会狠心到讨厌她。
“你应该很明白,你不能保护她一辈子,我也没有义务要当她的保母一辈子。”她狠下心回绝。
“如果妳不肯帮她,我就让我的威胁成真。”汪季泉的心肠更狠,为了心爱的宝贝小女儿,不惜一切手段和代价。
嘉嘉脸色瞬间惨白,咬牙怒道:“你这个王八蛋!”
“我这个王八蛋刚好是妳父亲,并且刚好可以掌握你们三个老小的人生。”他残酷地恫喝着。
嘉嘉愤怒激动到全身发抖,她死命握着电话,用力之大几乎将之捏碎成两截。
她发誓……总有一天,她要月兑离他的阴影和威胁!
总有一天,她要赚很多很多钱,把地买下来,或是买一间更大的房子安养阿公、阿嬷,让他们永远不必面临汪季泉的黑手操控的威胁,也永远不必担心没地方住、没东西吃。
“你要我做什么?”她语声冷硬的问道。
“这才是聪明的决定。”认为自己赢了,汪季泉满意地笑了,“我帮涓涓安排了一门绝好的亲事,对方是『誉庆集团』与全球连锁大卖场老板的儿子,刚从欧洲回国的俞骏为--”
“怎么?需要我代替妳女儿相亲啊?”嘉嘉嗤笑的打断他的话。“你肯定是有病,人家没有理由不去喜欢你那个洋女圭女圭女儿,而眼拙到喜欢我这个坐没坐相、站没站样的瘦皮猴。”
他脸色一沉,“妳最好管好自己的嘴巴,俞家财大势大,惹恼了他,随时都可以把左营外围包括妳家的地统统买下来盖大卖场……哼,就算没有买到妳家去,他开家量贩店就可以逼得你们一家老小喝西北风。”
“啊,我早就该想到,会跟禽兽联姻通婚的也就只有禽兽了。”她脸色铁青的讽刺道。
“鱼嘉嘉。”他抬高了音量警告道:“最好注意妳的用字遣词,以免有一天会给妳惹来天大祸事。”
“少废话,你到底想怎样?”她痛恨自己现在无力反抗对方,只能遭受胁迫做出违背心意的事。
“很简单,妳也知道涓涓非常的美,她只是脑子……比较没那么灵光,我要妳陪着她应付所有的场合,包括和俞骏为的约会,尽量让他喜欢上涓涓,不去注意到她的……憨直,我相信凭涓涓的温柔婉约一定会打动俞骏为的心,事情成功了之后,我不会亏待妳的。”
“事成之后,你要签下一纸合约,永远不能跟我们鱼家过不去。”嘉嘉提出她的要求。
“妳应该姓汪,不是姓鱼。”他愤然道。
“现在才来争论这个问题不显得太过矫情了吗?”她冷冷地回了一句。“好,我可以答应你当汪涓涓的『伴游』,但至于那个高贵的俞骏为会不会看上你家千金,愿不愿意娶她,就不干我的事了。”
哪还有媒人包结婚还包生儿子的,呿!
“这一点不用妳操心。”汪季泉对于自家小女儿的美貌信心满满。“但我要警告妳,妳绝对不可以存私心想要麻雀变凤凰,从中动手脚,好让自己能雀屏中选……虽然我相信俞骏为不会没眼光到喜欢上妳,但我依然要妳跟我保证,绝不可以给我在当中搞鬼,否则我会教妳比死还难受。”
这就是她的亲生父亲……嘉嘉不屑又凄凉地想着。
如果可以的话,她真想学哪咤剔骨还父、剔肉还母……她宁愿一辈子都跟汪季泉没有半丝的关系。
幸亏她从小就从母姓,否则她可能会呕到吐血。
“你大可放心,我才不会没眼光到跟野兽发生感情。”她毫不保留地表达出对他们上流社会的观感。
“希望妳记得自己说过的话。”他冷哼了一声,“今天晚上就给我收拾行李上台北来。”
“不行,我还没有跟阿公、阿嬷讲好。”她断然拒绝。
“跟他们有什么好讲的?”他不悦地道。
“随便啊,看你是要等我好好交代完再上台北,还是让你的心肝宝贝女儿自己跟她的情郎谈情说爱,我无所谓呀。”
电话那头传来汪季泉浓重粗喘的呼吸声,最后还是勉强捺下怒气道:“我至多给妳两天时间。”
“好。”她二话不说挂上电话,真希望这辈子都不要再听见他的声音。
只可惜她没这么好运气……
嘉嘉吁了一口长气,郁闷地想着。
来好一脸紧张地看着她,迫不及待地问:“是发生什么事了?妳讲得这样生气,他又要找妳麻烦了吗?不怕、不怕,妳跟阿嬷说,阿嬷绝对不会再让他欺负妳。”
看着苍老慈蔼,满面保护之色的外婆,嘉嘉眼眶不禁湿热了起来,她摇摇头,挤出一朵安抚的笑,“没事啦,他不是找我麻烦,我也不可能乖乖的任他欺负,妳放心,我很凶咧!”
“那他是怎样?要叫妳上台北喔?”来好忧心忡仲地问,“莫不是良心发现,突然要对妳好了吧?”
除非地狱结冰的那一天吧!
她笑了笑,“还不是为了他女儿的事。阿嬷,我想跟妳商量一下……”
午后,蝉声依旧缠缠绵绵不绝,大黑狗也依然在打瞌睡,杂货店里的老人与女孩在交谈着,神态与心情却始终带着一丝丝的沉重。
“要上台北?”
坐在高雄火车站附近的知名快餐店三楼临窗边座位上,嘉嘉的好朋友沈浪漫含着一口汉堡,咿唔惊问。
嘉嘉脚边放着仿凯文克莱的夜市一九九小行李箱,嘴里吸着冰凉的可乐,无奈地点点头,“下午两点的火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