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以为带著六万多块,可以流浪一阵子再落脚的,谁知道命运同她开了一个天大玩笑,一个天杀的小贼毁掉了她策画已久的潇洒。
她祝福那个小贼花了她的钱后,吃东西拉肚子,买衣服有破洞,骑机车遇抛锚,喝凉水呛气管,并且连作恶梦七七四十九天!
“你朋友……好像挺有钱的耶。”小苹模模真皮椅座,满脸敬畏。
她只是笑笑,耸耸肩,漫不经心地把玩著垂落在胸前的一绺发丝,纤纤食指绕呀绕地,纠纠缠缠难解难分……
唉,她的心情也差不多是这样了。
很快的,车子驶入一扇缓缓敞开的雕花铁门,在明亮的灯光照映下,小苹咋舌地看著两旁的花树,影影绰绰绽放著美丽的花朵。
“那是野蔷薇和玫瑰花树,没日没夜地散发幽幽花香,晚上香气更浓,有一种香槟酒似的醉人气息。”蜜蜜情不自禁低语,眼神有一丝迷离。
“哇!”小苹没想到可以亲眼见到这么大的花园排场,车子开了近五分钟都还没有抵达主屋。
这花园在夜晚时分就已经这么动人,真难想像白天会有多么美丽。
“你朋友家该不会是开观光花园的吧?”这么大一片园子,没有收门票开放参观还真可惜。
饶是蜜蜜心绪复杂难解,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不是。”
“哎哟!你赶快把所有的内情都告诉我啦,我好奇死了。”小苹巴著她纤细的手臂一直摇,“快说、快说,你朋友是干什么的?你怎么认识的?你们是什么交情?”
蜜蜜瞥她一眼,又好气又好笑,“我们只是作客一晚,没必要把对方身家背景祖宗十八代都请出来问好吧?”
小苹脸一红,“呃……”
“待会进去后我们只要做三件事情。”蜜蜜扳著手指头交代,“一是吃饱饱,二是洗好澡,三是睡大觉,懂了吗?”
“可是……”她真的好奇到心痒难耐耶。
“不愿意的话,我们还是可以原车回新竹火车站的椅子上窝一晚。”蜜蜜露出森森白齿一笑,“我个人是不介意啦。”
小苹花容失色,连忙捂住嘴巴。“我闭嘴。”
她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小苹就这样忍到下车,走进那栋白色的洋房里,一走进布置高雅尊贵又不失舒适的大厅,她喉头发出一声古怪的咕噜声,那是差点失口发出赞叹与发问,却又勉强咽回去的声音。
一个高挑瘦长的银发老人身穿笔挺黑衣白衫西服,挺直著腰杆看著蜜蜜。
“蜜蜜小姐。”他看起来一脸的欢喜。
“叶伯。”蜜蜜一见到他,小脸一亮,忍不住上前抱了抱他,“好久不见。”
叶伯激动地抱抱她,又欢喜又感伤,最后还是强抑下激动的心情,清了清喉咙,“小姐,吃过饭了吗?这位是小姐的朋友?”
小苹虽然满脑子塞满问号,还是凑向前指指自己,“您好,我叫小苹,是蜜蜜的同事兼朋友。”
“小苹小姐。”他微笑地点点头,转头吩咐拎著行李的司机,“阿平,把小姐的行李送到二楼老房间去,另外一位小姐的房间就安排在茉莉房吧。”
“是。”
“小姐,你吃过饭了吗?”叶伯怜惜疼宠地看著蜜蜜,“你一定又忘了吃饭,我马上让人去准备,你们先休息一下,饭好了后我再上去请你们。”
“那就麻烦你了。”蜜蜜感激地道,随即拎著一脸怔愣的小苹往二楼走去。
看她的模样像是对这栋大屋再熟悉不过,走在铺著柔软的地毯走道间,小苹再也忍不住的开口--
“蜜蜜,我再不问个清楚会爆炸的!”
蜜蜜睨了她一眼,不禁噗哧一笑,眉眼间刻意的自持和冷静消失无踪,又恢复了十九岁该有的稚秀气息,她伸指戳了戳小苹的肩头,“要爆了吗?来,我帮你,我戳我戳我戳戳戳……”
小苹跺脚,“陶--蜜--蜜,我是正经的。”
“我也是呀。”她笑咪咪的回了句。
“老实说,这是不是你家?”
“说了几百次了,不是。”蜜蜜推开房门,熟悉的玫瑰花香气淡淡袭来。
她怔住了脚步,心头又是喜悦又是悲伤。
扭开了晕黄的灯光,里头的摆设一如从前,就像是她上个星期……不,是昨天还住在这里。
紫玫瑰的床罩,淡紫色的纱廉,浅粉黄染花瓣的座灯,女敕粉红色的长沙发椅,还有两只嫣红滚圆的抱枕,甚至水晶几上摆著的奥地利洛华水晶瓶子里,还插满了鲜艳的紫白相间的玫瑰花,散发著淡淡的幽香。
蜜蜜怔怔地走进去,轻轻地触碰那柔细如丝的花瓣。
“哇塞,好漂亮喔!”小苹忍不住流口水,“简直比饭店房间还美……还有玫瑰花耶,而且房里还有一种很甜又很清爽的香气,我说不出来……是花的味道吗?”
“这是奥地利一家香水农庄的独家牌子,叫『情人』是用紫色薰衣草和紫色玫瑰花精酿提炼出来的。”
“你怎么知道?你好厉害喔!”小苹满脸崇拜。
“有人教过我。”蜜蜜有点心慌地转移目光,轻咳一声。“你要去看看今晚过夜的房间吗?”
“当然要!”小苹欢叫一声,转身冲出房间。
房间又恢复了安静,蜜蜜坐入沙发内,抱著苹果般的红抱枕,忍不住把小脸埋进柔软的抱枕内。
呜,她想哭。
这算什么?把房间维持得和她离开前一模一样,是要收买她的心吗?还是要故意害她更难过?
“可恶!你要我后悔,我偏偏不。”她握著粉拳在半空中挥舞,信誓旦旦地咒道。
谁也不能左右她的决定,她的想法!
饶是隔音效果好,她还是听得到小苹在隔壁欢呼赞叹的声音。
以前的她,也是这么天真又容易感到快乐啊!
蜜蜜觉得自己像个七老八十的老婆婆,一点都不像是个高中刚毕业的少女,也许是看过、经历过的许多事催化了她的心智年龄吧。
尤其遇到了他……
她甩甩头,不想再想,索性走进浴室里稍事梳洗。
待她梳洗完毕后,一名女仆来请她们下去用餐。
才走下楼弟,蜜蜜就闻到了熟悉的焗烤海鲜香味,肚子自动咕噜噜地大响,她不禁喜动颜色。
呵,叶伯还记得她喜欢吃焗烤海鲜,洒上双倍的起司粉和一大杯的冰可乐。
分量十足十,热量百分百,吃上一餐恐怕得跑操场几百圈才消耗得掉,但她总是吃字当头就忘了减肥这回事,再说也许是上天的恩赐,她无论吃下再多的东西,体重依旧维持在四十五上下。
真是羡煞人也。
不过同样有这种本事的他,对於食物却精简得令人齿冷:一杯黑咖啡,上等鱼子酱夹面包,或是一盅海鲜汤,再配一杯安契尼白酒……
啐啐啐,吃饭、吃饭,不要想那么多。
走进餐室,桌上摆的果然是两大盘的局烤海鲜和两大杯冰可乐,还有她爱吃的草莓沙拉……
两个女孩当下欢然的扑向餐桌,坐下来就是一阵大快朵颐,吃得嘴巴也没空说话,直到烤得香香女敕女敕的明虾干贝淡菜女敕鱼一扫而空后,她俩才啜饮著可乐大打饱嗝。
“叶伯,谢谢你。”似乎有几百年没吃得这么饱过了,蜜蜜抚著饱胀的肚皮感动得几乎掉泪。
啊,还真是有点想念这种吃饱睡、睡饱吃的少女乃女乃生活。
“小姐,你怎么还跟我客气?”他微笑道。
就在厨娘把餐后甜点香草舒芙里送上时,蜜蜜情不自禁欢呼了起来。
“耶……”
“你还是那么爱吃舒芙里。”一个低沉温柔的声音在门边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