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脑子和心跳一定停上了思维跳动,因为在这一瞬间,天地间除了他温暖坚实有力的紧抱和气息外,再也没有其他……
沈云秀缓缓地闭上双眸,僵硬的身体放松了,贪婪而忘我地汲取着他的味道。
她一生一世都遗忘不了。
就算将来两人分道扬镳再无交集,就算到白发苍苍、齿摇手颤的那天,她也依然记得这一刻。
抱着她的感觉如此美好,杜默一时失了神。
等到忆起他们之间的关系和身分后,他猛然一震,连忙松开她。
沈云秀被他突来的松手惊醒了沉醉的心神,她震惊地退后两步,随即整个人又僵傻住了。
“对不起,我方才一时忘情了。”他的俊脸难得地涨红了。“我不是……不是存心要占你的便宜。”
她颊上的红晕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苍白,涩涩地自我解嘲道:“我相信你不是存心占我便宜,因为你根本不屑,也没有这么好的胃口。”
他心底掠过一抹心疼,“为什么要这样说自己?你是个很好很美的女孩子,可是无论你多美好,我这样唐突你就是不对。”
她的脸又恢复了一丝嫣红,也许是因为他话中的诚挚和疼惜。
至少他对她还是有一丝丝的尊重和在意的,不是不屑一顾的。她知道自己很傻,仅是这小小的发现就令她的心燃起了温暖的火花。
“你真的一直在跟我道歉。”她心底的阴霾乌云突然一扫而尽,晴空立现。
只要心上人一句话,就立刻将她从地狱带回天堂,这就是爱情。
多傻……可是也好美。
她宁愿生命有起起伏伏、爱恨交织,也不要生命如无趣枯井。
杜默目不转睛地凝望着她,惊艳于她那莹然生光的脸庞,像一朵雪白海棠幽然绽放。
天,他的眼睛是长到哪里去了,怎么会误认她并不光彩夺目?她根本不需要任何彩妆遮掩她原本的纯净美好啊!
“因为我一遇到你,就老是失误处处、犯错连连。”他承认的说。
沈云秀忍不住噗哧一笑,又连忙捂住嘴巴,好似怕给人看见。
他有些看痴了,从不晓得一个女孩的笑容也能这么单纯澄净美丽。
“你应该常常笑。”
她神情温柔地摇摇头,“谢谢你的赞美,我已经原谅你了,你不需要再讨好我。”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老是在讨好你,也许是因为我老是在惹恼你吧。”他坦白地回答。
她又想笑了,“你好可怜,意气风发的万人迷杜副教授竟然被个小小女子欺负,我真是罪孽深重。”
“是吗?应该是我常常欺负你,害你生气掉泪,我才是罪孽深重。”他搜寻着她微肿的双眸,不需要问也知道是为了什么,杜默心底的愧意更深了。
沈云秀微笑着,神情若有所思。
“你在想什么?”
“我只是在想……命运的安排真的很神奇。”她轻语。
他撩起一道浓眉,“怎么说?”
“不能说。”她抿着唇轻笑,那娇女敕的模样惹得他心一悸。
“为什么?”他也笑了起来,眸光难以从她的脸上移转开来。
“说了你也不会信。”她踢着脚下的小石子,低声道:“我从来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能够这样和你说话。”
他听得更加迷糊了。
她抬起头快速地瞥了他一眼,微笑的摇摇头,“那不重要。你怎么会突然跑来找我?”
“我到西堤咖啡馆吃午餐,听到了服务生在讨论昨天有个女孩坐在那儿等人,而她等的那个混帐迟迟没有出现。”杜默目光温柔地看着她,“聪明如我,当然一下子就联想到我就是那个混帐。”
她腼腆地轻应一声:“噢。”
“我这才发现自己做了什么好事。”
“你是故意爽约的吗?”她的眼神仍然有一丝怀疑和受伤。
他的心猛一扯痛,“老天!当然不是。”
她眼底受伤之色瞬间消失无踪,点点头,伸手阻止他欲开口的解释,“只要不是故意的就好,我想你一定是有事耽搁了,对不起,我应该想到你有多么忙的。”
听她这么说,杜默胸口泛起一阵暖流,再开口时,他的声音难掩沙哑激动,“我想不通,你怎么能这么善解人意?明明是我的错。”
她被他的赞美惹得兴奋又不安,手脚不知该放在哪里,又回复了那个容易窘促的沈云秀。
“没、没什么啦。”
杜默忍不住将她和骄纵任性的李春婷相比,这才发现她的温柔有多么令人舒服与自在。
他以前为什么会觉得她太平淡无味了?
“一定有很多男孩子追求你。”他相信大部分的人不会像他如此眼拙。“我真笨,竟然还大言不惭地想要教你改变形象,好让你更受欢迎。”
杜默的话让她不知该高兴还是难过好,不过她还是选择坦承,“并没有人追求我,我也不希望有别人追求我。”
他对她的答案深感不解,“为什么?你立下志愿当修女吗?”
“当然不是。”沈云秀对他的误解吃了一惊,眼神有些迷离复杂起来,“我只是……”
她心中早已住了一个男人,他神采飞扬、笑容如阳光,随着时光的流逝仍旧鲜活地活在她心底深处,再也没有空间容纳其他人。
只可惜他永远不会知道那个人就是他。
不过,话说回来,他应该也不希罕。
他身边一向不乏美女,她没有忘记高中时,他和美丽校花的点点滴滴。
杜默看着她,不明白她为何欲言又止,像是有千言万语要对他讲,却又任它遗落在心底,无论如何也不愿诉诸于口。
“你总是咽下想说的话吗?”他忍不住摇了摇头,“我感觉到你心底的那些话好似跟我有关……”
沈云秀只是虚弱地笑笑,没有正面回答,“你下午没课了吗?”
“没课,但三点有个校务会议。”他无奈地撇嘴苦笑,“我不喜欢校务会议。”
“为什么?因为会被骂吗?”
他摇摇头,“不是,是太闷了,我得花上好大的一番力气维持清醒。”
沈云秀不禁笑了。“我同情你。”
他眸光闪过一抹俏皮,“不如我今天跷会议,而你跷课,我们到阳明山去玩,怎么样?”
她笑声若银铃,“怂恿学生跷课,你真不是个好模范。”
“偶尔从秩序中逃月兑一下,有助于放松和身心发展。”他咧嘴一笑,似真似假地道。
不知怎地,他的笑容里有盛放阳光和迷惑吸引人的强大魅力,中者无救。
她从来不跷课,可是这一瞬间紧捆在身上的拘紧和太过沉重的道德观好似松了套,她深吸一口气,唇边绽开一朵欢然的笑容。
“好。”
大学四年就跷这么一次课,她终于有点正常学生的样子了。
尤其他满意的笑容是那么好看,她可以为这个倾尽所有。
他们真的到阳明山去了。
秋季的山上还是那么美,少了春夏的绿意盎然嫣红生动,却多了秋天特有的沧桑诗意。
车子在片片黄叶纷飞中驶上仰德大道,杜默在途中停下车,帮一名老婆婆把成捆的山菜背上蜿蜒的山梯。
他一肩背扛着山菜,一手挽着老婆婆,还不忘回头对她眨眨眼,“等我十分钟,别偷偷开我的车自己跑去玩喔,我会哭的。”
“我不会开车。”沈云秀露齿微笑,心底却被感动和温暖塞得满满的。
噢,她怎能不爱他?
就连老婆婆都被他的谦和热情迷得七荤八素,何况是她。
坐在舒适的真皮座椅中,她心中又喜又悲,难以自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