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你是谁,不过你的男朋友……"她有种报复的爽快心情看著宋绍词闻声转过头,蓦地僵住了的神情。"在半个月前还是我男朋友,当然啦,我是已经甩了他,你希罕你要就捡去用好了,我一点都不介意。"
闻言,宋绍词脸色陡地一沉。
这个可恶的女人,竟然这么不屑地说著他们半个月前所发生的美妙性事?她把他当成什么东西了?
黎容儿嗤笑一声,目光轻蔑地上下打量她,"笑死人了,你是哪位呀?绍词怎么可能会有你这么平凡又不起眼的前女朋友?"
她叫他绍词?原来两个人已经亲匿到互称名字的地步了,听在苏谈的耳里更是一阵刺耳。
不要跟这种女人一般见识!不要跟这种女人一般见识!
她拚命自我催眠,压抑下滚滚沸腾的怒火,可是醋海翻腾又岂是寻常理智就压制得下的?
她望向脸色有一丝尴尬的宋绍词,他还没开口,她已经酸溜溜地道:"宋先生,好久不见,没想到阁下的动作这么俐落,这么快就去寻找肯帮你生小孩的孕母了,只不过你找的这位孕母好像连自己都喂不饱耶,这瘦骨伶仃的样子恐怕没多少营养可以供给小宝宝,你的眼光也不过尔尔嘛。"
"你在说什么鬼话……"黎容儿大发娇嗔,继而转过头委屈地哭诉起来,"绍词,你看这个疯婆子啦,她侮辱我。"
宋绍词正想开口说话,苏谈却给了一记足以将他钉在墙壁上结冻的锐利冰眼,"人必自侮而后人侮之,不过我很怀疑以你的智力听得懂这句话。"
"你!"黎容儿大怒。
宋绍词皱起浓眉,安抚地搂紧她的腰,低声道:"别生气了,跟这种牙尖嘴利的女人一般见识什么呢?你乖,让我来处理。"
他每个字都像把剑深深地戳进苏谈的胸口,她睁大眼睛,鼻翼迅速地急张喘息著。
她是牙尖嘴利的女人?跟她一般见识什么?
苏谈止不住心里阵阵的酸楚纠疼,她深吸了一口气,憋著气冷冷道:"哦,你想怎么'处理'我?打我一巴掌好给你的新欢出气吗?"
他眯起眼睛,不赞同地道:"你就不能够学著有点气质吗?说话尖酸刻薄到了极点,难道你没发现这样有多么惹人厌?"
尤其不懂得在必要的场合说适当的场面话,她早晚会因此而吃亏。
苏谈气得浑身打颤,她想开口大骂,却又激动得没办法想出一句完整的骂人话。
这就是他对待"旧爱"的手法吗?真够狠了。
不不,她干什么要待在这里自取其辱?还要自贴标签承认是他的旧爱,简直就是倒了八辈子的大楣!
苏谈想要骄傲、有气质而完美地转身离去,可是在移动脚步前,她脑子陡地闪过一道灵光。
他不是说她没气质又尖酸刻薄吗?那她就让他见识什么叫做真正的没气质。
她一个箭步上前,扬手挥下去──
黎容儿尖叫一声,本能闪避进宋绍词的怀里,他跟著手臂横挡住她要落下的攻击。
可是没想到他们都猜错了,这一记巴掌是落在宋绍词英俊的脸庞上。
啪地一声,他的脸颊登时浮现五道红指印,四周人均惊呆了。
"宋绍词!真有你的,帮著外头的情人欺负怀了你孩子的女人,我真是瞎了眼才会胡里胡涂地爱上你,还心甘情愿地为你怀孕生子……"她说得声泪俱下,演技之精湛连自己都佩服得不得了。
餐厅里瞬间竖起无数只耳朵,她心满意足──表面上当然是泪如雨下,悲伤欲绝──地看著黎容儿脸色一白。
宋绍词的表情她不必看,光用脚趾头想也想得出他震惊发青的模样。
话一说完,她便转身冲出餐厅大门,肩膀还一耸一耸的,但若从正面看是笑到嘴巴快咧到耳朵了。
炳哈,哈哈,哈哈哈……真是大快人心。
死,看你名声扫地,以后还怎么泡妹妹?
第五章
中午演出一出精采绝伦的好戏,苏谈爽得不得了,干脆跑到出版社串串门子闲哈啦,并跟编辑好好商谈作品中其他需要改进的地方。
趁著心情好,听到比较椎心的批评至少可以减痛两成半,她是这么想的。
没想到跟编辑相谈甚欢,她们还高高兴兴地一起吃了顿丰富的晚餐,还在玫瑰园喝了一大壶肯尼罗斯茶区的锡兰红茶,苏谈这才踩著愉悦轻快的脚步上公车。
坐在摇摇晃晃的公车里,夹杂著淡淡车烟的晚风缓缓吹送进来,她一整个下午异常亢奋和愉快的脑袋慢慢冷静了下来。
中午的一幕又在眼前闪过,她的手掌轻轻地贴在胸口,似乎又感觉到了他毫不留情的话语在她心头刺出血来时的剧痛感。
不是说好了不说爱吗?不是说好了一夜过后两相无情,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吗?
可是为什么当她看到他高大的身畔依偎著另一个娇小的女人时,她却像是被硬生生地剐走了一块心头肉?好痛……真的很痛……
真是不争气呵。
她双手捂住脸颊,"傻瓜,我是个大傻瓜……"
她就是学不来潇洒,学不来习惯的欢愉是可以和心灵上的贴合分开的,她就是忘不了他低沉的嗓音,温柔诱惑地在她耳畔吐出一次又一次的喘息与爱语。
世上有没有后悔药或失忆丸呢?只要吃一颗,就可以选择遗忘生命中那一段不欲记起的回忆,就算此刻要她倾家荡产,她也要买来服下,好永远永远忘了那一夜,忘了他。
可是相思像是一株树,悄悄地在心底深处扎了根,就算她想要拔也拔不掉……
天啊,难道她真爱上了他?!
失魂落魄地下了公车,苏谈慢慢地走近家门,在晕黄的灯光下,她在背包里掏呀掏地找寻著钥匙,全然没有注意到隐没在一旁暗处的跑车。
蓦地,一个高大人影迅速地窜出,她警觉地一抬头,却来不及反应了。
她整个人被一双铁臂紧紧地箍住,压在一具温暖坚硬的物体上,苏谈吓了一跳,正要放声尖叫,一个低沉愠怒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你该死的跑到哪里去了?"
语气是愤怒质问又气急败坏的,像极了一个疯狂寻找逃妻的丈夫。
是他!苏谈一呆,紧缩的心总算稍稍放松了,可是随之而起的是浓浓的不满和不悦。
"放开我,你这是在干什么?"她拚命挣扎。
宋绍词紧紧地箍住她,坚定却恰到好处地控制著力道,不至於伤害或弄痛了她,"别乱动,当心弄痛自己也伤了孩子。"
从他懊怒的语气里听出一丝关怀,她不禁一愣,"你说什么?"
"我们进屋谈。"宋绍词眯起眼睛,俯近她耳畔威胁道:"或许你宁可上我的车?"
她心一惊跳,才不要!一上了他的贼车就得随他摆布了,楼上起码是她的地盘,要是有个什么动静,她至少还可以义正辞严地叫他走路!
心念一转,她当下作出决定。
"放开我,要不然我怎么拿钥匙开门?"她冷冷地道。
他依言轻轻放开了她,但仍目不转睛地盯著她,大手伸到她面前,"给我。"
"什么东西给你?"她防备地退了一步。
"钥匙给我,我来开门。"他说得理所当然。
她也懒得再跟他争辩,从背包里翻找出一串钥匙放进他掌心里。
他执钥匙打开铁门,一看到小小的电梯和窄窄的楼梯间,不禁浓眉一蹙,"你就住在这么老旧破烂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