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洁大大一震。原来这就是内情,秦关以前的妻子黄家小姐并不是给他打死的,而是她自己不守妇道伤害了他的心。
她心里阵阵发凉……老天,他一定是误会了,误会她跟杰哥哥……
庆婶话匣子一打开口,索性全部托出。“以前的少夫人真是太过分了,在成亲前就与她的表哥有暧昧,偏偏贪图甄家的权势财富嫁了进来,嫁进来后又不安生跟少爷好好过日子,跟她表哥偷来暗去了近半年。听说呀,她都不肯跟少爷圆房,最后是给她表哥弄大了肚子,她表哥又不负责任,惊羞之下就服毒自尽了……是黄家老爷千恳万求,少爷又好心地不予追究,老爷才答应把这件事情给遮掩下来,否则呀……”
这就是谣传甄家少爷打死良妻美眷的真正内幕。
天啊!他宁可背负被众人猜疑指责打死妻子的恶名,也不愿意也不忍心让死去的人蒙受身后骂名。
他……怎么这么傻?这么好?
所以,他也是决意把她“让”给杰哥哥吗?所以,避不见面,日日渐行渐远?
他真傻,真傻呵。
玉洁连忙转身往厨房门口跑去,庆婶还一个劲的滔滔不绝的往下说,完全不知道人早走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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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公!”玉洁猛地打开绿荷水榭的门,里头却空荡荡的没有半个人影。
他到哪里去了?
无论如何,她都要找到他,好好地跟他说个清楚,让他清楚了解,她的心里从头至尾都只有他呀!
虽然,她还没有想到该怎么闪避暴露身分的危险,却又能明白地告诉他,杰哥哥不是她的情人,她心里爱的是他,从来就没有别人。
她撩起裙摆就往亦善居奔去,恰恰好跟脸色异常古怪的如意撞了个满怀。
“少夫人……”如意吓了一跳,一见是她,神色更是阴晴不定。“少爷请你到大厅去一趟。”
她喘息著,一时不疑有他,笑著点点头,随著如意走往大厅。
原来他在大厅啊,他居然主动要如意来找她,是不是相信了她的为人?明白她不会做出背叛他的事来?
玉洁欢喜地想著,直到她踏入宽阔沉静的大厅,发现厅里多了好几个陌生人,奇怪的是他们一见到她,都一脸愤恨,像是见到仇人一样?
她困惑地望向秦关,希望在他那儿得到一个解答,可是没想到他的眸光是全场最锐利、最发狠,也是最愤怒的。
玉洁一窒,小脸迅速惨白了。
到底怎么了?
她眼角余光蓦地瞥见一个娇小的红影,心脏倏地急促跳动。
刘红屏!?
她像是被雷狠狠地劈中了脑门和身体,整个人完完全全僵住了,再也无法思考,再也不能移动半分。
红屏一见到她,迫不及待地哭喊道:“就是她!就是她打昏了我,把我藏在月老祠后的一间破木屋里,我昏迷了好久,好不容易才弄坏锁逃了出来……外公,爹,娘,都是她干的,是她抢走了我的夫婿!”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天与地……已经颠倒了吗?
玉洁浑身发抖,不敢思议地盯著满口谎言的红屏,想要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在强迫她成了代嫁新娘后,现在又反悔,回头来抢好不容易属於她的幸福?
所有人都嫌恶与愤恨地瞪著她,像是在看一个最卑鄙、最阴险、最不要脸的恶毒女子。
玉洁身子一个轻晃,她紧紧地攀住一旁的门柱……不能昏倒,她不能这么脆弱就厥过去……她还没有解释清楚……
可是大家早就不需要她的解释了,因为方才在大厅里长长的怒骂和议论早已经归结出结果,不约而同地生生将她判了刑。
但她不在乎众人的眼光,她只在意秦关的眼光和想法……她像是即将溺毙的人妄想攀住最后一根浮木似地,陡地生起了无限的勇气,冲到秦关面前。
“你……听我……”她语音破碎,却带著最后一丝期望。
秦关冷冷地看著她,眸光冷得像是要将她活活冻死。“你什么都别说了,我只问你三个问题。”
她脸色苍白,神情凄楚,睁著布满心痛的大眼睛望著他,心底深处隐隐约约有一丝丝的希冀。
他还是愿意给她一个机会解释的,他还是愿意的……
“你叫什么名字?”他冷漠地问道。
她惶惑不解地看著他,还是乖乖地道:“梅……玉……洁。”
“你冒充刘家的新娘嫁入我府中吗?”他再问。
她怯怯地点点头,正想解释其中缘由,他却不给她任何发言的机会,迅速地问出第三个问题。
“你真的是渡桥头的船娘?”
她著急地想告诉他更多更重要的讯息,可是她不明白他为什么把话题绕在不重要的问题上头呢?他应该给她一个解释的机会呀,他……
“回答我!”他咬牙切齿,几近低吼。
她惊跳了下,很快地点头。
秦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坚实宽阔的胸膛缓缓起伏,“我明白了。”
她更加恐慌了,他明白什么?她什么都还没有解释啊!
秦关没有多看她一眼,是怕自己会忍不住懊死的心软下来,可是看在众人以及玉洁的眼里,却以为他连看也不屑再多看她一眼了。
他甩下她,走向刘家人,有礼地道:“我已经明白了这一切,原来你们说得没错,这个新娘是冒牌的,我会给你们一个交代,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待家父自京返回后,我们父子会再商议,重新拟定迎娶的日期。”
刘员外满意得不得了,不但面子有了,里子也足了,他兴奋地转著拇指上的扳指,笑道:“真是我的好孙女婿啊,那么我们就等著你们的好消息了。至於这个胆大包天的贱人,不如现在就将她拿进宫府,让县太爷好好整治整治她,再开她个几十年,否则不足以消我心头之恨,更没法子替我孙女儿消气报仇。”
玉洁的心一点一滴渐渐地死去了,在他没有给她任何机会辩解,没有再看她一眼,甚至说出要重新迎娶刘红屏的诺言下,他一寸寸地将她凌迟处死了。
生亦何欢,死又有何惧呢?
她的心已经死了,还怕什么终生囚禁呢?如果可以的话,就让县太爷判她个斩立决吧。
对於这个残忍的人生,她已经不再相信和期望什么了。
爱情,幸福,疼宠,甜言蜜语……统统都是假的。
只有她梅玉洁注定一生家破人亡,流离失所,无依无靠……是真的。
“哈……哈哈……”玉洁突然笑了起来,笑声粗哑支离破碎。
所有人都当她疯了似地惊瞪著她,包括秦关在内。
秦关紧紧地盯著她发出沙哑的笑声,“请几位先行回府去吧,我自会处置这个假新娘。”
假新娘?玉洁的笑声戛然而止,戚然地摇著头。新娘是假的,可是她这颗心是真的,她的身子也是乾乾净净的。
但是这一切都不重要了。
她好似没有任何知觉了,直到人们散去,整个大厅只剩下她和他两人。
“为什么?”秦关声音沙哑地低问,目光炯炯地锁著她。
为什么?
玉洁毫无表情,只是缓缓地抬头望了他一眼,眼神空空洞洞,像灵魂都失去了。
他胸口一阵强烈的撕裂绞疼,痛得他快喘不过气来。
她明明就是个骗子,为何他还是没有办法下定决心去恨她?甚至不去爱她?
是啊,在不知不觉中,他已经爱上她了。
但付出一颗真心后,换来的却是如此不堪又丑陋的真相,他真的想疯狂地大吼大叫出满心的痛苦。
“送我……去……见官吧。”玉洁淡淡地道,再也不想为自己争辩,再也不想抓住任何一丝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