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疼得捂住鼻子蹲下来,眼泪跟著滚出来。
“我的妈呀……”鼻子……被撞到了。
呜呜呜,她怎么这么命苦?
好不容易剧痛稍稍歇止,她抹了抹眼泪,龇牙咧嘴地忍不住踹了那门一记,“好坏,干嘛这样欺负我?难道嫌我还不够倒楣吗?”
厚厚的雕花门文风不动,哪管她在那边跳脚?
乐乐叹了一口气,揉揉隐隐犯疼的鼻子,“惨了,真的跑不了了。”
难道她就注定这么莫名其妙老死在越然宫吗?为什么这两天柳色宫也要关她,越然宫也要关她,她就这么惹人嫌吗?
“公主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她想起了琴悦宫,又忍不住想起了奏琴公主,“她打从溜出宫和传公子相会回来后就怪怪的,成天愁上眉头,这两天也不知道好些了没有?我又不在她身边,也不能陪著说说话、谈谈心……不知道公主会不会主动到一江春水堂去找苗苗公主解闷,她老是这样憋著可怎么行呢?”
乐乐焦躁地在花厅里走过来又走过去,踱步踱得地毯都快著火了。
走著走著,早上才吃的一碗鸡粥不知不觉中也消化殆尽了,她的肚子突然咕噜咕噜响了起来。
“好饿……”她颓然地坐在地毯上,吁了一口气,背重重往后一靠。
她没注意到背后靠的是一座大红古董架,被她突如其来这么一使力,柜架微微晃了那么一晃,放置在最高处的一只白瓷薄胎小茶壶失势滚了下来……
咚地一声,它不偏不倚砸中了乐乐的脑门,随即啪地破片四散!
“哎哟喂呀!”她被砸得往前一扑,险些痛得晕过去,“我的头……我的头……”
幸亏她的头发乌黑丰厚,早上又偷懒地随随便便就用根银钗挽了个发髻别在脑门处,所以不至於被重重打下来的小茶壶打得血流满面,可是实在也砸得她够疼了。
她龇牙呼气地模了模脑袋,痛到泪珠儿差点又忍不住宾出来,不过这情形实在太离谱也太倒楣了,所以乐乐在一阵晕眩过后,忍不住反而笑了出来。
“哈哈哈……”她看著四散在身边的雪白薄碎片,模著头情不自禁哈哈大笑,“有看过比我还倒楣的宫女吗?连坐在地上都会被古董砸中头,我真是够倒楣了,哈哈哈……被古董打中头,哈哈……咦?”
迸董?
她倏然回头,一路仰望上去,这是个放置古董的红木柜子,所以上面摆放的各色瓶瓶罐罐就是一个又一个价值连城的古董……
天哪!刚刚的重击还没事,此刻的乐乐却突然有种昏倒的冲动。
让她死了吧!
“我打破了一个古董,这下子就算把我卖到猪肉摊切一切、称一称也还不清了!”她捂住脸颊,满面惊恐。
啊……
第六章
“茶好喝吗?会不会太烫了?还有哪边酸呢?要不要我帮您捶一捶?”
奏越乎里捧著热腾腾的香片,腰上靠著软垫,头上还被放了一方热帕子,两脚妥妥贴贴地搁在热水盆里,室外稍稍飘起的微凉秋意瞬间消失无踪。
不过这也温暖得太过火了吧,尤其是……奏越忍不住狐疑地打量著蹲在面前忙来忙去的小人儿,俊眉微微挑起。
嗯哼,有问题喔。
他还以为一下朝就会看到一个愁眉苦脸的乐乐,眨著汪汪泪眼口口声声要离开,没想到他才刚刚踏进越然宫,就看到这丫头腰弯得快碰到地上去了,接著殷殷勤勤陪小心,一下子问他忙不忙,一下子问他累不累,接著又把他硬拉到软绵绵的椅上,一会儿放软垫,一会儿放枕头的……
“够了、够了!”他看到乐乐又捧来一条热帕子,准备要换掉他额上渐渐冷掉的帕于,忍不住笑了出来,握住她的小手,“我又不是病人,就别再忙了。”
“太子爷,外头那么凉,您下朝回来又不是坐轿子,自然会冷啦,如果不好好补一补的话会受风寒的。”她想挣月兑小手,为他换上热帕子,可是他的手掌好有力气,稳稳地包裹著她……
乐乐心中怦然,可是又怕越挣他的手会越握得紧,最后只好飞红了两颊,急急低下头来。
奏越倒是没有想太多,只是被她的话逗笑了,“我又不是七老八十的,上个朝还要坐轿?而且外头不过是初秋微微起凉风,你当下大雪了吗?就算下大雪了,屋里也不用放了这么多盆的火吧?”
她把花厅四边都摆满了热烘烘的炭火,唯恐他著凉,可就不怕他中暑吗?
“呵,呵。”乐乐乾笑了两声,趁他不注意急忙缩回了手,“我伯您冷,所以就多烧了两盆。话说回来,您是我们国家最重要的太子爷,您的身子就是百官万民的福气,所以多保养点是不会错的。”
这丫头今天真不是普通的怪。
奏越挑眉,似笑非笑地看著她,“突然对我这么好,你该不会是……有什么企图吧?”
乐乐才把帕子放进热水盆里,闻言惊跳了一下。
“企、企图?”她一听都快哭出来了,紧张地拚命吸气、吐气,好不容易冷静些了才转过头来挤出一朵笑,“哪会有什么企图呢?太子您多心了。”
只要他的眼睛千万别往古董柜上的最顶端望去,她就阿弥陀佛了,哪还敢有什么企图?
“你对我这么好,该不会是想要我现在就让你回琴悦宫吧?”他有点闷闷不乐。
她把帕子拧乾了搁在水盆旁,绞著小手低低道:“不……不是的。”
他的语气听起来为什么那么失落?好像她做了什么教他失望的事。
奏越听见她的回答,不知不觉又开心了起来,“这是不是代表,其实你对我这么好是发自内心的,不单单只是为了要哄我放开你?”
乐乐愣了一愣,“我不是很明白您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说……”他缓缓起身,微微倾弯下腰凝视著她,双眸闪闪发亮,“你是真心想待我好吗?”
乐乐脑子轰地一声,双颊滚烫酡红了,他的眼神和贴近的气息教她好紧张,心好乱呵。
“太子,您为什么这么问呢?”她逃避地低下头来,希冀这样就能躲开他慑人的眸光。
怦通、怦通,外头突然擂起了大鼓吗?声声震撼人心……不不,这鼓好像是打她胸腔里擂出声来的……
四周陡然变得好热,热到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为什么不敢抬头看著我?”他轻柔地抬起了她的小睑。
她口乾舌燥、头晕目眩,就是不敢将眼神与他的交会,“我没有不敢看您,只是没必要。”
太子为什么要用这么温柔的语气和眼神对待她?他会让她误以为……她是他无比怜惜疼爱的一个人儿,是一个与众不同的人儿。
奏越凝视著她被红霞染得美丽无比的小脸蛋,心思只是很单纯的想探索出,她的一颦一笑因何如此教他无法调转开视线?
是因为她颊边笑起来那朵小小的酒窝吗?还是因为她大眼睛飞扬起的那抹亮晶晶?抑或是她迷迷糊糊时的可爱神态?
他轻轻地描绘著她细女敕的脸庞,不敢置信地低叹,“就是这样小小的一张脸蛋,无论是笑、是哭、是眨眼、是嘟嘴、是皱眉……都恁般教人难以忘怀,为什么呢?”
以前他初识苗苗时,也曾惊艳於她的天真朴拙,可是就从来没有此刻这种著迷渴望到爱不释手的冲动。
他也很喜欢可爱有趣的苗苗,但是一样可以潇潇洒洒地放手,可是对於乐乐,为何单单是放她回相距不远的琴悦宫,他的心底就是千百个不愿意?
他一定要弄清楚这种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