奏越又惊骇又好笑,连忙伸出手掌来,“乖,地瓜不是这样咬的,快吐出来,你把烤焦的皮也吃了,当心闹肚子。”
“噢。”她乖乖地把满口惨不忍睹吐回给他。
乐乐实在太饿了,饿到根本没脑子去想男女和尊卑问题,只是很可怜地望著他手上剩下一点点的地瓜块泪汪汪。
“别哭、别哭,”奏越一急,直接把吃残了的地瓜块搁在奏章皮上,抛在一边急急上前拥住了她,“嘘,别哭,我知道你饿……这样吧,你想吃地瓜吗?花厅那儿还有好几个呢,我慢慢剥给你吃。”
一听到还有得吃,乐乐很快吸了吸鼻子,乖顺地点头。“嗯,好。”
她楚楚可怜又可爱到不行的模样,看得奏越心底一阵大乐——
这小乐乐果然好玩,好玩。
扁是看到她表情和动作的变化就已经值回票价,他真怀疑三天一到,他舍得把她还给皇妹吗?
“来。”他细心地替她擦去了不小心滚下左颊的泪水,牵著她的小手往花厅走。
第五章
乐乐傻呼呼地跟著奏越来到了花厅,看著灯光明亮的厅内,那雅致尊贵的摆设,神兽金炉座里燃烧的淡淡麝香,她蓦然清醒了过来。
这……这是太子爷的地盘啊,她还让太子爷牵著手……
真是大逆不道、大逆不道啊!
她突如其来地挣开了他的大手,扑通一声就跪在地上,“太、太子爷,乐乐该死,怎么可以让您这样……这样……”
真是大大的冒犯啊!
奏越吓了一跳,皱起了眉头赶忙扶起她,“你这是在做什么?不是饿了吗?刚刚病才好了一些,又这样跪在冰凉凉的地上,不怕又著凉了吗?”
他的声音里有著明显的不悦,乐乐瑟缩了一下,以为他真的对自己很不高兴,眼眶一热,又想哭了,最后还是赶紧憋住,拚命地忍下泪水。
不能哭,不能哭,她都已经对太子大逆不道了,再哭一定会惹得他更生气的。
爹说过,不能这样一天到晚掉眼泪……不能哭、不能哭,要不然把太子爷哭倒楣了怎么办?
奏越缓缓蹲了下来,端起了她的下巴,蹙著眉心凝视著她呜咽的小脸,“傻丫头,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见外?我不爱看见你这样。”
他的声音里有著掩不住的疼惜,眸底有著管不住的温柔,仿佛像一张柔软的网,轻轻地将她全身都网住了……
乐乐呆住了,她痴痴仰望著他的黑眸,一时之间,一缕异样的感觉触心而过,她微微一震,莫名地心慌狂跳了起来。
“太子爷,可是我——”
“你不是饿了吗?”他伸出一指轻压住她淡粉红的唇瓣,眸光炯然,“吃饭皇帝大呢,有什么话等吃饱了再说,好吗?”
刹那间,乐乐所有的顾忌、害怕、畏惧……统统不见了,并不是因为他的身分而依顺听从,而是为著他的眼神、他的温柔……
她大眼睛盛满的惧意渐渐变柔了,慢慢地、慢慢地点了点头。
他坚毅好看的唇角往上弯,笑意荡漾在眼底,愉快地扶起了她,“快起来,地上虽铺著毯,终究还是有寒气。”
她乖乖地起来了,有一丝手脚不知该往哪儿放的窘然,“呃,太子爷,对不起,刚刚咬了您的点心。”
他迷人一笑。“别客气,你让我笑得很开心。”
咦?这是什么对话?
乐乐闷闷地看著他,有点不明白,不过身为小爆女怎么可以大胆问主子的话呢?所以她小嘴嗫嚅了一下,还是什么都没说。
“真的只要吃这个?”他端过盘子里的三个地瓜。
她重重点头,“嗯。”
奏越觉得好笑,还是先把地瓜放著,然后突然伸出双手握住了她的纤腰。
她惊喘一声,浑身僵硬,“太子,您……”
他该不会是要趁机吃她这个小爆女的女敕豆腐吧?
“这躺椅太高了,你不好爬上去。”他笑了,也没使什么力就将她抱上了躺椅。
乐乐别扭极了,她还来不及拒绝就被安安稳稳放在柔软的躺椅里,不过等到小脚离地腾空半天高,她才发现太子爷不是诓她,这椅子真的太高了,若要她爬可能会是扎手扎脚、难看透顶的姿势吧!
她果然是个小人,竟然把善良又正义的太子想得那么龌龊。
乐乐惭愧地低下头来,“对不起。”
“什么?”他拖来了一张椅子在她正对面坐下,闻言一怔。
“没……没有。”她还没有傻到不打自招、自曝罪行的地步。
他也没有多心,拿起了一颗余热犹存的地瓜就剥了起来。
“太子,我自己来就行了。”她大惊失色。
她哪当得起被太子亲自“服侍”啊?肯定会折寿的。
他挑眉,“你还病著,不方便自己剥食,乖,坐著等吃就好了。”
“不行呀,奴婢怎么可以让太子做这种粗活呢?”她伸手就想接过,可是偏偏他故意一下子把地瓜拾得老高,“太子爷!”
“就让我喂你吃一颗,你现在手软脚软的,哪还有力气剥?”他笑咪咪。
“不行!我这样大逆不道会给雷劈的。”她很著急。
“噗!”奏越差点连口水都喷出来了,捧月复大笑,“哈哈哈……是谁教你的?”
哪有这么严重?才被他喂一口就可以得到这么重要的罪名呀?
她伤神地看著奏越,真不明白他为什么还有办法笑得这么开心,他可是堂堂天朝太子,沦落到要服侍一个宫女不是很难堪吗?
“太子,您不能再胡涂下去了,再这样下去是不行的。”她苦恼的要命。
他笑到眼泪都跑出来了,“要不然你……你想怎样嘛?”
“让我自己来。”
“行。”他答得很乾脆。
乐乐松了一口气,可是奏越又拉长了音道:“……有个条件。”
“是什么?”她拍著胸口,还在庆幸自己不至於背上大逆不道的罪名。
“从今以后留在我越然宫。”他露出了雪白好看的皓齿来。
她呆了呆,眨了眨眼,然后慢慢挖了挖耳朵,一脸抱歉地道:“对不起喔,太子爷,您可不可以……重复一下刚刚说的话?我觉得我的耳朵可能因为高烧的关系被烧坏了,听话的时候有点……不清不楚。”
奏越忍著笑,好整以暇道:“从今以后留在我越然宫。”
吓!
乐乐拚命往躺椅后头缩,好像他刚刚说的是要把她五花大绑、五马分尸、斩头去尾、弃尸荒野……
“救、救命啊。”她结结巴巴,“来、来人啊,太、太子爷发疯了……发颠了……”
他啼笑皆非,好看的眉毛皱成一团,“唉,先是骂我变态,现在又说我发疯,我可能有点受虐倾向才会想要千方百计留下你吧!”
想他乃是风靡全国上下从一岁到九十九岁女子芳心的纯情小郎君,集美丽与智慧於一身的翩翩美少男,只要他一颦一笑就足以惹得姑娘们心跳俱停,随随便便说句话就可以被奉为年度金玉良言的总冠军。
而面前这个小爆女居然对他疑惧到这种地步……或许他应该请张御医再来为她看一看脑袋,看她是不是天生构造就长得异於常人?
“太子爷,您……您一定是跟我说笑的吧?”乐乐拚命想要冷静下来,她喘著气,怯怯地抬头。
“怎么?把你留在越然宫就有这么可怕吗?”他叹了一口气。
他可是真心的呢!
“当然可怕。”她重重点头。
“为什么可怕?”他挑眉,“我越然宫有鬼吗?”
“越然宫没有鬼……可是有你啊!”她吞吞吐吐地道,小脑袋垂低低。
奏越诧异地指著自己的鼻子,“我比鬼更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