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她惊喜万分地看着变宽广了的视野,“公子?”
剑会静静地坐在她左侧的另外一根大树枝桠上,浅浅一笑,“现在可以看到热闹了。”
她捂住了小嘴,满心感动和惊奇,“公子……”
鲍子果然有出神人化的本领,而且竟然能够理解她的心情,还完成了她的愿望……虽然登高跟长高意思不一样,可是他的举动教她好窝心、好窝心。
弹儿突然泪眼朦胧了。
她何德何能,能够相伴在公子左右呢?公子对她这么好,真的是用尽她一生的力气都报答不完的呀。
剑会被她激动的泪光深深震撼住了,他胸口掠过一丝心疼与悸动。
“为什么哭?”他伸手过去,顾不得自己会不会再度奇痒不止,只想拭去那教他心痛的泪珠。“你不喜欢吗?”
“我喜欢,我喜欢,喜欢得不得了……”她哽咽的拼命点头,却怎么也止不住泪水。
“喜欢的话,就不准哭。”他懊恼地道:“我不爱看你……哭。”
弹儿一怔,连忙擦掉眼泪,“我不哭,不哭。”
好奇怪,主子们总不喜欢她哭,不过小姐的不许哭跟他的不准哭,为什么给她天差地别的感受?
总觉得他好像是害怕她掉泪,而不是生气她掉泪。
一想到这里,她用力地用袖子揉着鼻子和眼睛,很快地绽出一朵笑靥来。
看见她的笑容,剑会一颗心这才缓缓恢复正常,眉头稍稍放松,“不准哭喔,如果哭就把你带回车上,不准你看热闹了。”
“嗯。”她听着他不像恐吓的恐吓,低下头来,甜津津地笑了。
鲍子好可爱……脸好像有一点点红了。
突然间锣鼓锵锵锵宏亮响起,所有人的注意力登时被吸引到台上去了。
“开始了、开始了。”
众人纷纷鼓噪激动了起来。
方头大耳、满脸红光的卜葆显缓缓地走到台上,双手一抱拳,开口声若洪钟,“各位贵宾,各位五湖四海前来捧场的江湖好汉们,老夫人称‘千里护镖客’卜葆显,蒙江湖朋友赏脸给口饭吃,护镖走南闯北二十余载,闯下一片基业……”
“卜总镖头我们是极为敬重的。”底下开始有马屁精拼命拍马屁。
“是啊,是啊。”应和的人还不少,人人皆想先给未来的岳父大人一个好印象。
卜葆显满意一笑,随即叹了一口气,“老夫膝下唯有一女,小女名为可爱,乃是我的掌上明珠,今年已十八了,今日特意为她招开这个比武招亲大会,就是希望能为爱女觅得一佳婿,还希望各路英雄使出看家本领,胜者自然可以抱得佳人归。”
“这个没问题,可要先给我们看看卜小姐呀!”
“对,我们要见见卜小姐……”
底下又是人声轰然,卜葆显连忙高举着手制止骚动,“各位英雄切莫心急,老夫立刻把小女请出来一见。”
弹儿紧紧地抱着树干,期待地睁大了眼睛。
“公子,你猜那卜小姐漂不漂亮?”
剑会耸耸肩,“你也没份,做什么跟着穷紧张。”
“话不能这么说,人家也很想看到才子佳人呢。”她兴匆匆地道。
他不禁失笑,“你戏文看大多了。”
什么才子佳人金玉良缘,这些传奇本子最会欺骗人,灌输了一大堆奇奇怪怪的思想给女人们,他娘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明明与爹成亲多年夫唱妇随了,还不时看了些闲书就巴着爹问,当初他为什么没有夜半翻墙吟诗作对给她听?
可怜爹一世英雄气拔山河,面对妻子的咄咄逼人时满头大汗,一句话也辩驳不出。
啐,女人。
“啊,出来了、出来了。”弹儿惊呼,“好美呀!”
剑会懒懒地瞥望过去,台上的红衣姑娘梳着满头珠翠,堪称娟秀的脸上紧张兮兮,好像一有个风吹草动就立刻会哭出来似的。
台下还有人在吹响哨、怪声怪叫——
“卜小姐果然美丽,瞧那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哈哈,今天就看老子的了,卜小姐非我莫属。”
“你嘴里不干不净胡说些什么?老子又怎的配不上了?”
眼看着台下众人要开战了,卜葆显连忙示意敲动大敲,在阵阵擂鼓声中大声宣布——
“比武招亲大会开始!”
接下来的戏码可真是热闹,弹儿睁大眼睛看着只有在说书先生嘴里才听过,那虎虎生风刀光剑影的比武场面,果然完全不是戏班子里头点到为止的身手戏所能比拟的。
她看得目瞪口呆,可是在过分凶残的拳来脚去画面中,还是忍不住捂住了双眼。
“哎呀。”她不忍卒睹,“怎么……怎么是来真的?”
甚至还有人被打到鼻血喷出来,牙齿掉了好几颗,他们都不痛吗?还是抡起武器接着打,看得弹儿心脏几乎快承受不住。
“公子,我有点想吐。”她小脸苍白,一手捂着额头。
“早告诉过你了。”他心底隐隐一疼,虽然嘴巴冷硬,还是伸手过来捂住了她的双眼和小脸,“嘘,别看,有结果了我再告诉你。”
“嗯。”她好没用,才看了几场打斗就受不了,不过……
弹儿闭上双眸,感觉着他温热有力的大手紧捂着自己,那肌肤贴着肌肤传来的暖意……她的脸蛋偷偷地红了。
呵,如果可能的话,她真想一辈子就这么被捂着,就算再也睁不开双眼也不要紧。
只要有他的温暖和力量守护在她身边,她仿佛就拥有了全世界。
短短几天,弹儿对他的信任和依恋强烈到连她自己也无法置信,可是跟公子在一起的每一天,她却是这么样的幸福……十几年来,她首度尝到什么叫幸福的滋味。
“能够拥有一辈子吗?”她低低喟叹,心底突然纷乱如麻了。
万一她太笨,到最后公子不要她了,那该怎么办?
弹儿努力不去想这个后果。
“上场的人不少,不过我想胜利者已然出炉。”剑会低沉的嗓音惊醒了她的胡思乱想。
“咦?真的吗?”
他放开了手,她眼前光明再现,弹儿眨了眨眼睛,急急望向台上。
“不……会……吧?”她揉揉眼睛,应该是刚刚捂住太久眼花了。
台上有一个光头汉子露出金光闪闪的笑容,正举起双手得意洋洋地四处炫耀。.
“嘿嘿嘿,就是俺啦。”
他不就是他们在客栈里遇见的山东光头佬吗?
弹儿差点晕了过去,不过看台上卜可爱的表情也好像快晕过去了。
“怎么会这样?”
“比武招亲的结果。”剑会不带丝毫情绪地评论。
“可是这太残忍了,这么娇滴滴的一个姑娘真要嫁给那个人吗?”
她并不是以貌取人,也不认为相貌是一个人性情品德好坏的指标,只是那个山东光头佬挺粗鲁的,而且都三十八岁了,言谈间看重那些嫁妆比卜小姐还多。
倘若她是卜小姐,现在一定很想一头栽在柱子上,从此人事不省。
“卜总镖头看起来也不是很满意。”剑会眯起眼睛,观察着台上众人的神情。“不过大局已定,料想他为了服众,也只好接受这个结果。”
“可是这样对卜小姐太不公平了。”不单她这样想,连底下的男人们都频频喝倒彩,嘘声四起。
天啊,卜小姐哭了,袖子紧紧掩住小脸,肩头不断颤抖着,连她看了都好不忍心。
“公子,你要想想办法救救卜小姐啊。”弹儿小脸发白,紧紧地揪住他的衣袖,“这样是不行的呀。”
剑会微皱眉,“怎么救?难不成你要我也上台去打?”
开什么玩笑,各人造孽各人担,尤其这种事情是公诸天下你情我愿的,他总不能因为这个光头佬教人看得不顺眼,就把自己送上台当新郎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