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曾。你们就像在容忍无理客人似的在容忍我!在那个家,我就像个外人那般的格格不入,融不进你们的融洽和谐中!”泄洪似的,一占脑儿将多年的疙瘩吼出,他神情颓然地坐下,身子往后摊靠在椅背,茫然地闭上了眼。
曾经,他是多么希望那张慈祥的脸庞在面对他时,不要那么的小心翼翼,会板起脸教训他、斥责他、唠唠叨叨著他的一切不对与缺点,就像在训示自己的亲生孩子……
听著他吼出不曾让人知晓的心思,李蕴安霎时哑口……她从来不知道看似冷情的他,内心竟是如此的敏感细腻。她与妈妈对他的小心翼翼、容忍、退让,竟会让他感到自己像是个外人。
嗯……若站在他的立场来讲,确实也没错啦。的确没有一家人的相处是这么的客气、小心,完全不吵架、打架,只会一再的容忍。
可是,她和妈也不是故意的啊。当时她们刚加入李家这个家庭,难免会想讨好爸爸的儿子嘛,然后态度自然就会比较谨慎了。后来他又表现得很不友善,她们当然就更加小心翼翼了,然后他的误解就更深……唉,其实双方都没错,错只错在都无法自在地表达出心底的关怀与情感。
未曾想过她们不自觉的态度竟会如此伤害到他,蓦地,李蕴安心底涌出一股柔软的疼惜,脸上却扬著微笑,悄悄地绕到他膝前蹲下,偷偷伸出一指神功搔他的腰侧。
“你——在做什么?”猛地睁开眼,飞快闪开腰际的麻痒,一把捉住造次的小手,他皱眉瞪人。
“我从很久以前就想这么做了,只是以前怕你生气而不敢……”柳眉高扬,理直气壮娇笑哼声。“现在,我可不怕了,都是一家人嘛。”
“你在说什么?”这女人是怎么回事?先前不是还在为“一家人”这个话题吵得不可开交,怎么须臾问就伸出“魔爪”了?
“妈说腰际怕痒的男人会很疼老婆,这让我不禁想起小时候不小心碰到你的腰际时,你总会不自觉地颤了下,然后飞快跳开,所以我一直在想……你是不是就是妈说的那种男人。”诡谲一笑,她笑嘻嘻地挣月兑他的钳制,再次使出一指神功偷袭。
她手还没碰到他,李令权腰际就感到一阵麻痒,差点真的跳起来,忙不迭再次抓住她,原本的恼恨情绪顿时变得好气又好笑。
“你别闹了!再闹,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嗓音隐含著笑气。
“证实一下也不成哦?那么吝啬……”嘟囔抱怨,见他神色稍霁,这才黯然低声叹气。“我和妈从来没把你当外人。会对你那么的小心翼翼、不断的讨好你,那是因为我们好怕你不肯接纳我们,好怕你会生气,对我们心有芥蒂。这些年来,妈心中最大的遗憾是你从来不曾喊过她一声妈,虽然她不曾说出口,但我知道她早把你当亲生儿子看待了。”
“她……希望我喊她一声妈?”垂下眼眸,李令权的声音有些颤抖。他是个情绪压抑、不善表达内心情感的人,尽避那个称谓他早想叫出口,但无法确定对方是否真心接受之前,他是不敢说出口的。
“是啊。这些年,你的疏远态度让她很伤心的。”责难地横睨一眼,李蕴安又道:“还有,我不让公司的人知道我们的关系,那是有原因的……”开始叨叨絮絮当年悲惨的交友状况。“……以上,就是我不愿让人家知道的原因,因为那对我而言是很伤自信心的恶梦。”嘟囔不停地抱怨,说到后来,还越来越气愤,忍不住横他一眼。
原来她并非不当他是家人,而是……
想到她方才的抱怨,李令权怔忡凝睇著漾著微笑却又隐含埋怨的小脸,知道自己错怪了她,心底不免有丝愧疚,却又有著感动。
“还有啊,你可知道在你承认了我们的关系后,这些天我被多少女同事围堵、探问吗?工作已经很忙了说,还样应付这些事,差点没崩溃……”继续唠叨。
“看来……是我的不对了?”强忍著心底的激荡,他轻声绽笑。
“当然!”理直气壮猛点头。“你这几天也不知哪根筋不对,派了那么多工作要累死我。人家已经很可怜了,却连吃饭、休息时间都还要被一群不相干的人围攻,简直惨不忍睹。你不觉得该赔偿我精神损失吗……”樱红小嘴快速地一开一合,毫不客气地数落罪状,因难得可以骂他骂得这么爽快而兴奋得小脸红噗噗,丝毫不嘴软。
这女人……给她几分颜色就开起染房啦?
李令权忍俊不禁地失笑,听著清脆嗓音连珠炮似的数落,看著红润朱唇不断开合,几次数落到尽兴之时,小粉舌还不自觉地舌忝了舌忝唇瓣……简直是在诱人采撷!
忍不住暗暗申吟一声,知道自己身体又对她起了骚动,尴尬地直想变换一下坐姿,然而垂眸看见她蹲在他膝前的姿势,李令权立刻后悔自己不应该看她的。
老天!这种高度实在有够暧昧、有够令人想入非非的!
原本就已经骚动难耐了,这下他更是止不住心底澎湃袭涌而来的情潮,当下不禁脸色微红地轻叹了口气……不管了,再不一亲芳择,他会爆炸的。
“耶?你干嘛叹气?”才叨念得正高兴,忽闻叹息声,李蕴安奇怪地抬头询问,却见他突然弯子,俊脸越来越低、越来越近……
“唔……”红唇瞬间被堵住,她惊得瞠目结舌,完全无法思考,只能呆愕地任由男人尽情掠夺。
咦?竟然没反应!
敏锐察觉到她的呆滞,化身登徒子的男人悄悄睁眼,随即忍不住想笑……
呵……这女人被吓傻了!
“眼睛睁这么大,让人很难继续吻下去呢。”轻轻退离红唇半寸,带笑的嗓音调侃抱怨,一点也没有羞愧的感觉。
她又没要他吻!
猛然回过神来,也不知是羞抑或是恼,李蕴安粉颊胀得火红一片,几乎快可以燎原了;正想要推开他抗议之际,那放肆的优雅薄唇却顺势又压了上来,毫不留情的长驱直入,攻城掠地,不只封住了她到嘴边的话儿,也狂放的夺走了她一切的理智。
直到良久良久过后,他才意犹未尽的退了开来,眸底有著淡淡的氤氲,而她则双腿酥软得几乎支撑不住自己,一双水眸失神又茫然的瞪著眼前吃尽她豆腐的男人……
他吻了她……他吻了她……
突然意识到这个令人别扭又迷惑的事实,李蕴安除了浑身发烫、脸红耳热、心跳如擂鼓外,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什么,最后,竟然傻傻地将第一句闪入脑海的话月兑口说出——
“我们这样算不算?”
***
我们这样算不算……我们这样算不算……
呜……她问这什么白痴问题!他们两人不同父、不同母,只不过是毫无血缘关系的继兄妹,哪来的!
将通红的小脸埋在掌心中,脑中不断回响著方才月兑口而出的白痴问题,李蕴安就忍不住懊恼申吟。
然而,令她如今还躲在化妆室里不敢出去的主要原因是——呜……她要用什么态度、表情来和外头那个“继兄”相处啊?
想起刚刚一问完话,那个一向冷淡无太大情绪起伏的男人突然狂笑起来,她就尴尬到立刻冲进化妆室里躲人,李蕴安心底实在不知所措极了。
呜……双面人怎会突然吻她啦!他们是兄妹耶……呃,好吧,就算不是真兄妹,也分开了那么久,两人之间实在没什么兄妹的感觉,但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对彼此也没有产生任何面对异性该有的“化学变化”啊……呃……也许有那么一两次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