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她轻笑了起来,小脸漾着快乐的色彩,“你在担心我吗,”
“我……”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嘴硬地道:“没有,我是被你的大胆气坏了。”
她的心里喜滋滋的,轻轻撞了撞他的小肮,“哎哟,不要羞于承认,其实你好担心我对不对?”
他僵硬着表情,强忍箸不微笑,“不对。”
她笑得好开心,“啊炳,你就是在担心我,所以才会鬼吼鬼吼。”
他反驳,“我并没有鬼吼。”他顶多只是嗓门大了一点。
“你要回去找华姑娘吗?”她突然问。
他想也不想地道:“不要。”
她甜甜地笑了,仰头笑道:“我饿了。”
他的表情还是很酷,但是眸底逸出了一抹温柔,“我们到相思红豆楼吃晚饭。”
“好。”她的脸颊紧贴着他的胸膛,觉得好幸福呵!
虽然他口口声声不娶妻不成亲,但是……春怜相信他一定会有反悔的一天。
因为他是她心目中的大英雄啊,大英雄是不会让小女子失望的。
第六章
华雁坐在客栈里,脸色阴沉地等到了深夜。
她越等脸色越难看,掌柜送上酒菜时,忍不住缩头缩脑的发抖。
严人噙著一丝笑意走进客栈,他一眼就瞥见了自斟自饮的华雁——这并不难,因为所有的桌子都空了,掌柜还站在一旁端茶送酒。
他刚刚护送春怜出了城到羊庄门口,可是她怎么都不肯让他送她回到家门,说是给家里人瞧见会挨骂的,所以他只好在羊庄门口目送她飞快跑走。
羊庄的空气里弥漫著浓浓酒香,他大大深吸了一口,有一丝了然为什么她一提起酒就面带恐惧了。
羊庄是有名的酿酒圣地,而她从小在羊庄长大,只要是不嗜酒的,闻久了这样的气味自然也会反胃,觉得不爽快。
可是她为什么也要问他爱不爱酒呢?
严人带著难解的疑惑回到城里,边想著她可爱天真的娇靥,他又难以自己地笑了起来。
神奇的小泵娘,浑身像是有用不完的精力,举手投足间流露出教人移不开目光的心动。
心动?
他慌忙地压抑下这蠢蠢欲动的感觉,镇定了心神看向华雁。
“华三小姐。”他礼貌点点头。
华雁捏紧了酒杯,眸光盈盈如醉,带著如斯幽怨,“你竟然到现在才回来?”
他挑眉,平和地道:“有什么事吗?”
“你还敢问我有什么事?你竟然把我丢下去追那个丫头?”她忿忿然地道,“你可知道我等你一整晚?”
“华三小姐,不知道你有事找我,是我的错。”他有些歉疚地道。
“好,那你告诉我,那个丫头是谁?”她骄纵地问道,“她跟你是什么关系?你为什么为了她把我丢著不管?你今天没有给我个交代,我绝对不会这么简单就放过你的。”
一样是在质问对方和他的关系,华雁的咄咄逼人却教人难以忍受。
严人的脸沉了下来,“华姑娘,我与你仅为点头之交,你不觉得质问我的隐私有些逾矩吗?”
“你——”她柳眉一竖。
“长夜清冷,若没有事的话就早些回士骅山庄吧。”他淡淡地抛下一句,直直往楼上拾阶而去。
“戴严人!你好可恶!”她气哭了出来。
他竟然什么都不对她解释?
她可是堂堂士骅山庄的三小姐,身分尊贵,几时有人敢这样忽视她来著?而且……她都已经厚著脸皮来找他了,难道他不能稍稍对她温柔迎合一些吗?
她……她喜欢他呀!
“我不会就这样放弃的。”华雁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甘醇的酒液化为胄底熊熊燃烧的火焰。
***
春怜坐在小绑楼上,趴在一扇迎风窗前哼著歌画著图。
她舌忝了舌忝有些开岔的狼毫笔,脸颊被春风吹得有一些发痒,顺手擦了一擦,却不自觉地划过了长长一道墨渍。
她摊开了缉纸,开始在上头画起人的形状,先画一个圆圆的脸蛋,左右撇两道粗粗的眉毛,圆圆的眼睛和笔直一竖的鼻梁,还有一横性格的嘴巴,颧骨上千万别忘了一道好看的疤痕……哎哟,画太粗了。
当当!戴大哥出现!
她拿起墨渍淋漓的画,笑得合不拢嘴。
“你在画什么?”萧姥姥突然出现。
春怜吓了一跳,小手一松,画纸轻飘飘地随风荡到了萧姥姥脚边。
“啊,那是……”她脸一红,紧张道:“那是……”
萧姥姥缓缓地弯下腰,好像听见自己的老骨头在申吟。呀,这小兔崽子是不是存心的?就知道她的腰骨向来不行嘛!
春怜急得要命,可是又不能露出太著急的神情,怕给精明的姥姥识破。
如果姥姥知道她已经有心上人了,一定会乐得叫她立刻带回来鉴赏鉴赏——她打了个寒颤,当然知道那代表什么意思。
所谓的鉴赏就是先喝掉一大坛子的女儿红,一大坛子的状元红,还有一坛子由胭脂并释酿而出的酒,然后还要人家在喝完后吟出三首跟酒有关的诗,还不能太短的。
事情不是到这里就能简单结束了,还要回答出女儿红约莫酿了几年,状元红又约莫酿了几年,胭脂淡酒又是多少胭脂原酒搀上什么样的酒而成的?
她曾经听爹说过,当年他为了通过姥姥的测试,真的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过关,在回答最后一道题时,他已经是不省人事,还是娘在后头拚命支著他摇晃的身子,捏著鼻头假装男声回答的。
也难怪爹娘会在十年前就佯称要去关外酿羊女乃酒,然后溜得不见人影,抛下她这个小可怜在家里克绍其裘、承继家业。
听说绵家伯父伯母和杨家伯父伯母也是一样,敢情三对相约私奔去了吧!
真够无情的,要跑也不会带著她们一起跑。
现在可好了,横亘在面前的除了戴大哥还没说要娶她之外,还有一个更严重的大问题——戴大哥压根不喜欢喝酒,这点是遂了她的心愿,可是怎么过得了姥姥那一关呢?
难道真要学爹娘那一招,私奔不成?
可是爹娘也是在姥姥的祝福下才私奔的,而且还生出了一个她做交代……那她如果想要月兑离酒家生活的话,不就也得先成亲,生下个小娃儿再跑?
这样太残忍了……真是伤脑筋。
最完美的法子就是姥姥祝福他们成亲,然后允许他们出外自成家业,就像爹娘现在一样,有没有在酿酒真是天知道!
春怜想到太入神了,以至於萧姥姥连问了好几声都没回答,直到一记爆栗子在她头顶上炸开,她才惊然回神。
“哎哟……”她抱著脑袋呼疼,埋怨地看箸萧姥姥,“姥姥,你这样打人很疼耶!”
“不这样怎么把你的魂招回来呢?”萧姥姥笑咪咪地道:“我问你话呢!!”
“你问什么?”她揉揉脑门。
“这画的是什么?”萧姥姥把画态来倒去的看。
春怜脸颊迅速飞红了,“那个是……是……”
“你是在画熊吧?”萧姥姥突然看分明了,欢呼一声道:“还是一只看起来很凶的熊,你瞧,脸上还有道伤疤呢!”
咦?
春怜抹著汗,顺著她的话点点头,“嗳……是熊没错,是熊是熊。”
戴大哥,对不起,你就充当一下熊吧!
“可是你画熊做什么?”萧姥姥在纸上虚画著,“你这熊画得不太像,还有两双耳朵到哪儿去啦?”
“画熊做什么……”她绞尽脑汁,灵光一闪,“是这样的,我想要酿一种新的桃酒,瓮身上就贴明画片,注明就算是熊也很喜欢喝的酒……你觉得这法子怎么样?”
春怜第一次对於酿酒之事这么热情,萧姥姥感动到眼泪快滚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