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色还是有些苍白紧张,蹙眉盯着她,“很疼吗?要不要先上药再吃饭?”
她摇摇头,“不要,上了药我的就不能动了,难不成要趴在床上让你喂我吃吗?”
这个他倒是不介意,反而是看到她疼得眼眶都红了的模样时,他的胸口紧纠得乱糟糟,连心跳都紊乱失常了。
他郑重地告诫叮咛着,“下次,千万千万不可以这样了,你想让我一辈子愧疚至死吗?”
她哀怨地瞥了他一眼,娇娇女敕女敕地道:“要不然我找不到你呀。”
他凝视着她,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傻丫头,我们几乎还不认得啊。”
“我姓萧,叫春怜,怜爱春天的意思,今年十六岁。”她殷切地一探身,又戳疼了一下,“哎哟!”
他赶忙扶住她的肩头,又恼又急地道:“你想做什么?为什么总是不乖乖坐好呢?”
她畏缩了一下,眼眶红了,怯怯地道:“你……很气我吗?”
她的神情犹如一记重锤,狠狠地击中了他的心。
严人脸色一变,冲动地将她拥入怀里,心疼地低哑道:“老天,我不是气你,我是在紧张、在担心你!只见过你两次面,你两次都把自己陷入混乱危险的地步中,你到底要我拿你怎么办才好?”
为什么会有人这么傻,为了一个见过一面的人毫不考虑地献出自己的心,哪怕撞得头破血流也不怕?
他的胸膛好温暖好热,沉稳的心跳声好好听……春怜先是睁大眼睛,惊异地瞪着他里着衣衫坚硬有力的胸,慢慢地,她心满意足地闭上眸子,轻吁着贴紧了脸颊。
他原来是在担心她啊!
她浅浅地笑了,觉得心坎好甜好甜。
怎么会呢?才见了第二次面的男子,感觉上却已认识他好久好久……她忍不住止不得管不了,就是想要赖着他,撒娇撒赖,紧紧攀住这一具胸膛不要放。
他就是她梦里见到的那个如意郎,她就是认定了他!!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她在他胸膛上画圈圈,未察觉到自己搔得他一阵阵麻痒心悸。
严人僵硬着身体捉住她捣乱闯祸的小手,极度自制地道:“我姓戴,名严人。”
“代言人?”她觉得好好玩喔!
“我就知道。”他叹了一口气,“你叫我严人吧,要不唤我戴大哥,就是不要连名带姓地唤。”
“哪个严哪个人?”她仰头问道。
他低头,“严守分际的严,世人的人。”
“几岁?”她已经开始探听。
他表情有点怪怪的,“二十六……我好老,感觉真奇怪。”
的确,和她豆蔻初华的十六岁青春相比,大了十岁的他可以算是个老头子了。
“你大我十岁呢,真好,大越多越疼我。”她嫣然一笑。
不知怎地,她的笑靥轻语像春风抚慰了他微微受伤的自尊心,他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唇畔漾开了笑。
“小迸灵精怪。”他揉了揉她的头。
春怜笑仰着头,觉得自己备受宠溺。
戴大哥最会口是心非了,嘴里说不想成亲,可是他的举止动作和眼神是那么温柔呀,随便哪个姑娘都会被这样的他给迷得神魂颠倒的。
“我饿了。”她突然危机感大作,紧紧抱住他的手不放。
他低头微笑,“好,我让店小二送些吃的进来,你想吃点什么?”
“一切跟酒没有关系的菜。”她笑吟吟的说。
他微讶,若有所思地道:“为什幺特别这样注明?”
她讨厌酒吗?可是这说不通,因为她身上始终带着一缕酒的甜香,若说她厌恶酒,又怎么会让身上带着酒香味?
不过老实说,他还真想弄清楚散发自她身上的香气是属于哪一种酒的?
“酒对身子不好。”春怜瑟缩了一下,怯怯地问着他:“你……很爱喝酒吗?”
他眯起眼睛,爱喝?是,他嗜酒,但是从来不会过量,也不会让酒模糊了理智,他是有名的好酒量,纵然畅饮千杯也依旧能够保持冷静犀利的头脑。
他正想承认,却在她眼底瞥见了一抹惊慌,他怔了一怔,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说明。
“酒……”他轻咳一声,口是心非语带闪烁地道:“嗯,的确对身子不好。”
如果喝到失去理智,毫无自制的话。
没想到他的话却惹得她欢然尖叫连连
“哇!好棒!”她欣喜若狂,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哎哟喂呀……好痛。”
他心脏瞬间蹦到了嘴边,脸色煞白地抱住她,“当心!”
早晚有一天,他会被她惊吓到口吐白沫。
她边痛得龇牙咧嘴,边欢喜大笑,“哈哈哈……太棒了,我实在太幸运太幸福了,老天爷车的太疼我……啊!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的好运气!”
严人牢牢地抱住她,不解地低头看着她,“什么?”
“没什幺。”她强忍下一波波兴奋的激动,甜甜地笑道:“我好开心你让我给遇见了。”
噫?
他怎么有种踏入陷阱的感觉?可是她灿烂的笑靥又打乱了他所有的思绪和警戒能力。
她的笑容如此天真无害……
应该是他多心了,不过就是在京城认识一位小妹妹罢了,能有什幺严重的后果?
他轻笑一声,小心地将她搀扶回椅上,“坐好,我去让小二给我们准备一些好吃……跟酒无关的菜。”
“好!”她答应得又快又好,小睑简直在发光呢!
第五章
一整天,春怜坐在酒槽边,小脸蛋闪闪发亮,笑容几乎可以充当暖阳来发酵粟米浆呢!
酿酒师小心翼翼地看着她,想要提醒她绣鞋晃得快掉进酒槽里去了。
“春怜姑娘,你不要紧吧?”
每回她一进到酒窖酒槽来就一脸苦酒满杯的神情,可今天怎么乐得开花了?非但不嫌酒臭,还高高兴兴地指点着哪一槽的酒如何如何,该多下点该少添点。
难道春怜姑娘已经想开了?不厌酒了?
她笑容明亮地里向酿酒师,“啊?!”
“你今天还好吧?”
“很好哇,”噢,空气多么美妙,天气多么美好啊!
她的笑声如银铃,串串奔放地抖落在萧家酒坊里,只见她像只小粉蝶飞舞来去,最后笑着跳出了酒坊。
在另外一个密室审酒的萧姥姥步履轻捷地走出来,她紧紧地盯着春怜欢然舞出去的翩翩身影,忍不住纳闷地问道:“她今天……喝了酒吗?”
酿酒师们抹了把额上的冷汗,人人都惊得到现在才敢好好地喘上一口气,“姑娘今天……可能撞到树或是……到现在还没睡醒吧?”
“怪事。”萧姥姥抓了抓银白的头发,纳闷地道。
怎么她那个孙女儿今天被迫到酒坊来,竟然不鬼叫鬼叫了?
春怜笑嘻嘻地出了酒坊,对着经过遇见的每一只青蛙和蜻蜓傻笑,她甚至把一条拦路的小蛇轻轻地掬起来放到一旁,让它溜回草丛里去,而不是捉起来放入袖中当宝贝玩一阵子再放了。
天这样好,虽然已经过了午后,可是暖风依旧熏人欲睡,她今天已经做完了自己的差事,可以进城去找戴大哥了。
一想到严人,她的小圆脸都兴奋得红了。
他给的药膏还真好用,有着淡淡花香味,而且抹上清凉又沁心,火辣辣的痛楚感都不见了。
而且她才抹了三次,上的红肿就完全消褪了。
他真的好厉害好厉害……她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他呵!
春怜蹦蹦跳跳往城门方向走,却在绿林成荫的小径间,和步伐慢吞吞的柳秀才擦肩而过。
“萧……萧姑娘。”柳秀才一见她就脸红说不出话来。
她点了点头,笑咪咪道:“柳秀才,要回家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