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因是……”守卫看见萧副管家来了,缩了缩脖子。“你立刻就会知道了。”
“布姑娘。”萧副管家看见她时惊喜了一下,却又顿时变得古怪起来,“呃……你来了?要不要先到挽月阁?”
“你眼睛怪怪的地!”她搔搔头,好不明白今天大家为什么怪怪的?
“有吗?”他心虚地眨眨眼。
他们今天真的怪怪的,怎么她三天没来,一切统统风云变色了?
“左大哥在吗?”她振作了一下精神,欢然问道。
“左……”萧副管家的神情更尴尬了,“少爷现在有事,恐怕不方便见你。”
她困惑地看着他俩,变得好茫然,“不方便?为什么?”
萧副管家轻咳了一声,不忍地说出实情,“少爷在晋见小鲍主,所以现在恐怕不方便。不过我想少爷应当很快就可以……布姑娘,你的脸色变了,身子不舒服吗?”
她的脸色惨白一片,一股抑不住的心慌和恐惧自胃底冒了出来,打从脚底而来的寒气也一路直往上窜……
左大哥朝思暮想的小鲍主终于出现了!
那么她……应该退让了,把他还给小鲍主了吗?可是她好舍不得……
“他们现在在哪儿?”她颤抖着嘴唇。
“在有凤来仪厅,布姑娘,未经公主召见恐怕——”
有……凤来仪?好一个有凤来仪,真的凤凰假不了,假的麻雀真不了……难怪她始终练不好飞凤十八式呵,因为她压根就不是凤,只是一头杂毛麻雀,又如何能变了得凤凰?
懊醒了,也该死心吧!她揪着心告诉自己:她这个“义妹”始终存有幻想,可是如今幻想破灭,她的梦也该醒了,堂衣爱的是金校玉叶,永远永远也不可能会是她。
只是在彻底清醒前,她还要看个清楚……好好睁大眼看清楚。
她紧握着粉拳,转身奔向有凤来仪厅——
“布姑娘!”萧副管家原本拦得住的,可是他却不忍心动手。
最重要的是,她脸上那抹凄然心痛深深地震撼了他,一时之间,他的脚像生了根一样,完全没有办法移动。
奏琴公主和布灵姑娘……
他突然庆幸超自己并非少爷,不必去面对这样难以抉择的情势。
第九章
灵儿气喘吁吁地奔向有凤来仪厅,她甫到门口就听见一阵熟悉爽朗的笑声……她胸口猛然一震。
是堂衣的笑声!
他在笑,他在对美丽尊贵的小鲍主笑……
她心儿瞬间被撕裂得鲜血淋漓,不过她还是强自支持着走了进去,明亮乌黑的眸子直盯着厅里谈笑的人们。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对模样恩爱至极的年少夫妻,男的粗犷迷人,女的纤细娇憨,正仰首对着她的夫婿巧笑嫣然。
堂衣也在那儿,就坐在他们对面,坐在一名月兑俗的姑娘身畔,笑得好不开心……
灵儿震惊地睁大了眼睛这就是金枝玉叶、尊贵无匹的小鲍主?
怎么跟她想像中的差好多……
不过无论如何,小鲍主的出现代表了左大哥将会和她渐行渐远,他们以后真的只能以“兄妹”相称了,对他,她再也不能抱一丝丝的奢望了。
最后还是堂衣首先发现了灵儿,他脸上倏然绽放一抹不可错认的狂喜,猛地站了起来。
“小布!”他贪婪地盯着她,带着不自觉的心疼……
她瘦了,也变黑了一些些,这三天受了什么苦吗?
灵儿一震,发觉自己变成了众人注目的焦点,她的脸绯红了起来,结结巴巴地开口,“打……打扰你们了。”
奏琴先是奇异地凝视着她,后来识破了她的女扮男装……突然笑了。
原来如此。她别了失魂落魄的堂衣一眼。
苗苗的反应更是直接,她望着这个秀秀气气的姑娘,情不自禁地走过去牵起了她的手,甜甜地唤道:“你叫什么名字?”
落花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旋风般卷到了爱妻身边,一把将她揽了回来,低吼道:“男女授受不亲,你在做什么?”
他羞答答的爱妻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大胆了?还主动牵起男孩的手……落花嫉妒到快吐血了。
苗苗落进夫婿的怀中,惊呼了一声,“相公……你抓我做什么?什么男女接受不亲,难道你眼睛有毛病,看不出她是个姑娘吗?”
这句话一出,堂衣本能地红了脸。
实不相瞒,他在半个月前眼睛也是有“毛病”的。
灵儿脸红了,惊异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女的?”
苗苗口无遮拦,“第一眼就认出来了,我又不是眼睛坏了才看不出。”
她话一出口,堂衣和落花不约而同垂下脸,轻咳了一下。
“左公子,方便为我们介绍吗?”奏琴温和地提醒。
堂衣怔了怔,连忙说道:“是。这位是我的结义妹子布灵。小布,这位是奏琴公主,而这位是皇上特封的齐苗公主,这是齐苗公主的夫婿向落花大夫,一江春水堂的‘台柱’。”
灵儿一见过行礼,她仿佛掉进了绵絮堆里,一头露水又茫然不知所以;但是可以确定的一点是,在场的不是公主就是驸马爷,再不然就是“未来”的驸马。
随便一个人的身分都比她这个武馆之女高尚太……太多了。
这就是上等人的世界呵!
灵儿当下觉得自惭形秽。她该如何争?又怎么争得起呢?情敌贵为当朝公主,哪一个男人脑袋坏了会挑她而不选鲍主的?
她的头愈来愈低,声音细如蚊蚋,“失礼了,我……我有事想找左大哥一下下……可否借一步说话?”
堂衣满面讶然,温柔地问:“有什么事不能当着大家的面说吗?”
她急得眼泪都快滚出来了,头垂得更低,却听到奏琴公主温雅的声音——
“布姑娘,你放心,我们也该回宫去了,你和左公子慢慢聊吧!”
“是,我们也该告辞了,堂里还有事待办,改日再过来畅谈了。”落花微笑,对灵儿说道:“布姑娘,我夫人平时极为空闲,就愁没有好友与她谈天说地,假若你有空的话一定要到舍下坐坐。”
苗苗更是亲亲热热地牵着她的手,状似开心极了,“一定要来找我喔,我有两只可爱的兔子可以跟你一起玩,它们叫红豆和绿豆,好难得我养了这许久还没死掉……你一定会喜欢它们的。”
堂衣噗哧一笑,却立刻被拜把兄弟狠狠瞪了一眼。
“苗苗对这事是很认真的,敢笑她,我懂你。”落花龇牙咧嘴。
“是是是。”堂衣忍着笑打躬作揖,“恭喜、恭喜,祝弟妹家中的红豆、绿豆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无灾无祸到永久。”
“你在卖春联哪?”落花笑槌了他一记,挽着爱妻的手往外走。
奏琴对他抛去了一个鼓励的眼神,微微一笑,翩然离去。
借大的屋里就剩下他们俩了,灵儿还是不敢抬起头来。
“小布,你说有事要告诉我?”堂衣毫无机心地笑问。
她微微颤抖了一下,迟疑地开口,“奏琴公主……怎么会来?”
“和向家夫妇一道来的,”他就事论事,“看样子以后会常常来吧!”
她再度一颤,头垂得更低,“你上次说过的话……是不是真的?”
“什么话?”
“你想娶小鲍主。”
“这个嘛……”他故意打趣道,“当然是真的罗,为什么这么问?”
灵儿的泪珠已经坠落了,跌碎在儒袍上。
丙然……
她还想假装近水楼台就有可能得到他这轮满月吗?她还想骗谁呢?
到最后还是落了个:“我把真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啊!
“小布,你今儿怎么怪怪的?”
她若有似无地哽咽着,“你怪怪的,我也怪怪的,大家都怪怪的……知道最怪的是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