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瓜,就算当不成状师也不至于这么惨哪!”他微笑着,以为她大惊小敝。
“你不会明白的。”她突然脸红了起来,吞吞吐吐地问:“师父……请问一下你娶亲了没有?”
“还没。”他表情忧郁。
“那么……”她表情羞涩了起来,“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他诧异地看着她,“咦?”
灵儿脸更红了,“我……我只是随便问一下……或许……我有认识你喜欢的那种姑娘呢!”
“那倒是。”他满脸遐想,认真地描述:“我的要求不高,只要找个比我小、是个女的、身材凹凸有致、面容比牡丹花儿好看一点点、能吟诗作对、擅琴棋书画……然后跟我谈得来的就好了。”
他的要求真的……一点都不高。
灵儿傻眼了,“呃……”
比他小,没问题。是个女的,这点也没问题。至于身材凹凸有致、面容比牡丹花好看一点点、能吟诗作对擅琴棋书画然后跟他谈得来……灵儿汗涔涔了。
“我的要求并不高,只是到目前为止因何依旧打光棍儿,这我就不明白了。”他很哀怨。
一切都是命运捉弄人哪!
“不知道师父是不是已经有心目中的人选了呢?”她担心地问。
“有。”他灿烂的笑容让灵儿心脏一揪,“当今圣上的小鲍主温柔美丽、多才多艺,若有幸能求得公主垂青,我想此生无憾矣!”
灵儿脸一阵红一阵白,一颗心直往下沉。
“你……喜欢公主?”她嘴唇微抖,无助地板着手指头。“真的吗?”
堂衣点点头,却是叹了口气,“只可借公主乃金技玉叶,我就是有心凤求凰也无能为力。”
她沉到谷底的心儿又苏醒了过来,卜通卜通地狂跳,“这么说来,你目前还是没有心仪的对象罗?”
“没错。”他有点好奇,“你很关心我的婚事,为什么?”
她的双颊登时滚烫绯红起来,万分心虚地说:“因为我……我……”
“嗯?”他挑眉。
灵儿不知打哪儿窜出一个疯狂的念头,她还来不及细思,冲口就说:“因为我妹妹早就心仪你很久了,所以我想把妹妹介绍给你。”
他睁大了眼睛,笑容跃上了眸底,“你妹妹?该不会尚在襁褓中吃女乃吧?”
“我妹妹跟我同年同月同日生,还是孪生儿。”事已至此,她只得硬着头皮大吹牛皮,“若说起我妹妹,长得国色天香、倾国倾城,举凡琴棋书画、四书五经无不精通,而且个性温柔婉约、楚楚动人,说有多美就有多美啊!”
虽然她说得很夸张,但是堂衣却愈听愈高兴……
是小布的孪生妹妹,那么长得就跟她很像罗?如果说真能够介绍他俩结识的话,窜流在他骨子里头的疯狂遐念就可以正常转移到布家小姐的身上了……
一想到自己可以恢复正常,堂衣头点得跟什么似的。
“好——”他话还没说完,眉头顿时一皱,“等等,你不是曾经说过,你家中上有老父与两位哥哥,从哪里又冒出一位孪生妹妹来?”
她没想到他的记性这么好。“因为……因为我妹妹不是我爹生的……这个……”
“嗯?”他愈听愈怀疑。
她心急如焚,拼命搜寻着合理的解释,“不是不是,是……我妹妹自小体弱多病,然后……然后有个道上说,她一定得在白衣庙住满十八年才能月兑离病厄,所以……我妹妹现在人在白衣庙,并不和我们一起住,就是这样。”
她的谎话七零八落的,连她自己都讲得好心虚。
可是没想到堂衣竟然相信了。
他脑袋瓜是这么想的——
“倾国倾城又弱质似柳,果然自古红颜多薄命,”他眼神温柔似水,“如果能有这个机会结识她,我必定倾尽全力照拂珍宠,让她衣食无忧、欢乐无愁……”
他眼底的款款温柔如江水一波波向她袭来,灵儿怔怔地看着、听着,心底陡然嫉妒起了那个虚构的“孪生妹妹”。
终其一生能够得到这样一个伟岸男子的深情,纵然红颜薄命又有何妨呢?如果能够蒙他如此宠爱,就是要她立刻死了也愿意。
“令妹的遭遇令人同情,只是这么多年来,你家中从没人过去照顾她吗?”
“有……当然有。”她悄悄吞了口口水,“家中就我和她最谈得来了,所以我才知道她很喜欢你。”
懊死!话好像愈扯慰远了,到时候看她该怎样圆这个谎?
“她怎么会知道我的?”他紧紧张张地问,心下有些忐忑害羞。
“你是京城第一状师,鼎鼎大名,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她痴痴地凝视着他。
只是她的一片深情,他怎么也看不见。
堂衣兴奋极了,开始打算着,“是大家谬赞了,不过白衣庙在何处?我几时得见令妹仙容呢?”
“什么时候!”她又伤脑筋了。
到哪里变出一个琴棋书画、四书五经样样精通的国色天香呢?
“该死!我惨了!”她低咒自己,头开始痛了起来。
“小布,几时可以帮我介绍今妹呢?”堂衣兴致勃勃地问。
她头皮发麻,“等……到你收我为徒之后。”
他一怔,眸光炯炯,似笑非笑,“原来你设陷阱给我跳?不过很可惜,我这人生平最不喜欢被设计,如果还要交换条件的话,那就算了。”
她没想到他这么有个性,急得再一把抱住他的腰。“哇,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啦……”
堂衣被紧紧抱住腰间,整个人一愣,本能地低头看着眉目如画、小脸痴求的灵儿。
男“男”授受不亲,他原想推开她的,可是她的脸庞有着怯怜怜的求恳神情,柔弱得像朵雨中杏花——他心神一震,痴痴地瞅着她,一时之间口干舌燥,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他轻轻地扶起了她的脸蛋,不能自己地凝视着她黑亮的眸子。
这样清灵澄澈的一双眼眸,却被轻愁笼罩,满满都是泪雾烟波,晶盈的玉珠在她眸底滚动着,仿佛随时有溢眶坠碎的危险。
他从未在任何女子脸上见过这般揉碎心魄的美丽。
“我的心好乱,头好病,我完全不知道我在干嘛,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灵儿心恼神伤地低喊着。
“别哭。”他手足无措了,要抱也不是,不抱也不是,闹了个手忙脚乱。“唉,你千万别哭……”
他的胸膛好温暖、好有力、好安全……灵儿这些天来来回回、反反覆覆的愁绪像是有了依归,偎着他坚硬的胸膛,不知怎地大声哭了起来。
不说还不想哭,被他这么一说,泪水倒是找着了溃堤的缺口,汹涌恣意地冲出她的眼眸。
“哇!我好可怜啊!”她哭得凄凄惨惨,拼命把眼泪鼻涕尽往他衣衫上又搓又揉。
堂衣只得无助地抱着她,挤出笑容来应付四面八方投注过来的好奇眼神。
“他是我弟弟,刚被姑娘甩了,所以才会哭得这么伤心。”他连连解释。
四周的路人这才了然地点点头,面带同情地走开。
天,这可是大街上呢!避他三七二十一,先把布灵带走再说!
他只得边安抚边“架”着她迅速逃离现场。
第六章
堂衣挟着布灵飞奔到了城外的杏花村,在竹影扶疏的三月亭把她放了下来。
从这三月亭居高临下望过去,但见远山含翠、绿水妩媚,杏花村阡陌纵横、鸡犬相闻,夹杂在农意盎然的村子里,大片大片绿色的杏树枝头上,犹有点点未落的雪白杏花瓣儿,在清风吹拂面过时,摇摆出点点幽情。
这是他最喜欢踏青的地方之一,平时无事,他就会携上一壶小酒,带着一管玉萧,到这儿来漫游静坐,惬意地看看黛山、看看秀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