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一个开门声惊醒了年轻警官的思绪。
他望向来人,明显地松了口气:“杜警官。”
斑大魁梧,浓密的黑发和英挺脸庞上的浓眉大眼,衬着一身黑色的警官西装制服,杜维腋下夹着拍纸簿,手上端着杯咖啡,神情轻松的走了进来。
他看了年轻警官一眼,笑吟吟地道:“阿健,你先下去吧,叫个鸡腿便当好好补一补……对了,别忘了今天晚上我们的篮球约会。”
年轻警官有些无奈地道:“这件案子没有处理完,恐怕没法子准时下班呢!”
“你尽避放心。”杜维拍了拍他的肩,慢吞吞地坐下。
年轻警官在临离开前瞥了赵老大一眼,眼底有着隐约的幸灾乐祸。
杜维好整以暇地坐在对面,把玩着手上的笔,看也不看赵老大,慢慢地啜饮起咖啡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双手被铐紧,一脸暴戾之气的嫌犯狠狠地瞪着他,由原先的丝毫不甩人到现在的捺不住性子……他已经快要受不了了。
“你他妈的条子到底想怎么样?把我晾在这里两三个小时,你到底想怎么样?”他忍不住破口大骂,粗重地喘息着。
杜维优雅地一弹笔,浓眉大眼似笑非笑地瞅着他:“赵老大,坐坐嘛,反正也没有什么事,时间又多得是,既然三重那件纵火案跟你没有关系,你又有什么好着急的?咱们已经半年没见了,难道你不想我吗?”
“我想你……”赵老大呸了一声,“个屁!你不要再耍我了,你究竟想怎么样?”
“没怎么样,你饿不饿?”他信手在侦讯白纸上画了两只乌龟,再画了两只笑得合不拢嘴的兔子。
嗯,他涂鸦的功力越来越好了,改天或许可以投稿到报纸副刊去插花喔。
赵老大气呼呼地道:“杜警官,你究竟想问什么就快问,我没有那个耐性跟你打哈哈。”
“我没要问你什么啊!”他抬头,笑嘻嘻地瞅着他。
赵老大狠狠地瞪视他:“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玩什么把戏,你想逼我认罪对不对?”
“认什么罪?”杜维诧异地问。
“就是三重那件纵火案。”赵老大烦躁地回答,一把抹去眉心的汗,呼吸声浊重。
妈的,这里怎么越来越热了,他额上的汗水蜿蜒如小河,黏腻腻的背已经是臭汗淋漓。
“你不是说案子不是你做的吗?”杜维一副“清凉无汗”的模样,笑容看在赵老大的眼底分外刺目。
“你知道就好,那还不快把我放开?”他低吼。
“急什么?”杜维笑道:“虽然案子不是你做的,但是有目击者指证历历,说亲眼见到你泼汽油点火,还在逃离现场时摔了个狗吃屎。”
“去他妈的,他才摔坏了脑袋咧,我下手时动作利落得很,哪有摔倒?”他一抹汗,不耐烦地吼道。
话一冲口而出,他立刻僵住了。
赵老大额上的冷汗冒得更多了,脸色苍白了起来。
宾果!
杜维笑得更开心了:“哎呀,果然是我记错了,那个目击证人好像没说你跌了个狗吃屎,我们也都知道你下手动作利落,堪称纵火界的第一把交椅……别急着否认,我们局里精良的录音机和录影机都将你说的话忠实的记录下来,我想将来做呈堂证供的时候,法官和检察官也会相信你绝对没有摔跤的……啊,真是谢谢你的合作,阿健!”
年轻警官兴奋地奔了进来。
杜维看了脸色灰白,颓然靠倒在椅背上的赵老大一眼,笑嘻嘻的说:“赵老大体谅我们办公辛苦,所以就招认了,你过来帮他写笔录。”
“是。”年轻警官得意洋洋地看了赵老大一眼,答应得好大声。
杜维伸了个懒腰,慵懒地道:“我去赶下一摊了,记得晚上七点打球。”
“是。”
杜维哼着歌,又是悠哉悠哉地晃了出去。
“妈的!杜维,这个仇不报,我赵字就颠倒过来写!”
“赵老大,你还会写字啊?”年轻警官一挑眉,讥讽的问。
赵老大恶狠狠地瞪他一眼,一口被槟榔染红的牙齿都快咬碎了。
可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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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梨今天真是倒霉到了极点,早上摔坏了闹钟,要出门的时候又忘记拿车钥匙,等匆匆忙忙出了门,才发
现车子坏了。
她蹋着轮胎,气得快发晕。
怎么会有这种事情?今天是她的出门不吉日吗?
偏偏今天早上十点还要开会……她一甩头,不管了,坐计程车到公司好了。
就在她急忙跑到大街上要拦车时,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先生走到她身边,温文地问道:“小姐,请问捷运怎么坐啊?”
“捷运?”她一愣。
“是啊,我从中部上来的,我儿子说台北的捷运很好坐,所以我就来坐坐看,可是我不知道哪里有捷运站。”
玉梨看着白发童颜的老先生,微微一笑:“我要坐计程车去上班,我公司附近就有捷运站,不如你跟我一道坐计程车吧。”
老先生欢然道:“谢谢,真是谢谢你。”
“不用客气。”玉梨一手抱着纸袋,挥手招来一辆计程车。
他俩坐进车里后,玉梨吁了口气,将纸袋往身边一放,对坐在前座的老先生说:“等会下车后,你直直往前走就到捷运站了。”
“谢谢你呀!”
口嚼槟榔,一脸粗犷的司机瞥了他们一眼:“你们要去哪里?”
“忠孝东路四段。”
“捷运站。”
他俩异口同声回答,搞得那位司机一头雾水。
“啊?你们两个要去不一样的地方啊?”
玉梨微笑:“这位老先生搭我便车要去捷运站。”
司机看了老先生一眼,“这样喔,啊你是来台北观光的喔?”
老先生笑着点头:“是啊,我是台中人。”
“台中?台中治安很乱耶,空气品质也不太好喔!”司机不假思索的说。
老先生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怎么会?我觉得台北才乱,到处都是小偷窃盗事件,乱得要命。”
司机嚼槟榔的动作微微一顿:“啊你怎么这样讲?台北哪有台中乱?更何况台北生活品质好,又是首善之区,赚钱也比较容易。”
“只是赚钱比较容易,治安还不是很糟糕。”
“那你们台中呢?治安还不是很烂?三不五时就有飙车族砍人。”
“台中有山有水,我们住的那里空气好、治安又好,晚上不用关门都不会有人来偷钱,哪像你们台北,铁窗装那么多有什么用?还不是被人家剪光光。”老先生脸色更加难看。
玉梨见两人杠了起来,忙不迭的打圆场道:“都好都好,台北有台北的好,台中有台中的好,尤其今天天气更好,大家随便聊聊天嘛,就不要太认真了。”
司机操控着方向盘,很快地越过一排车辆,大声辩驳:“本来就是,台北有什么不好?就只有你们台中好啊?”
“本来我们台中就比较好,你还不服气?我看你们台北都是贼仔窟咧!”老先生青筋浮动,看得玉梨一阵背脊发凉。
老先生,镇定一点,当心您的血管……
“台北是贼仔窟?你们台中还是强盗窝……你说台北不好,那你来台北做什么?”司机气愤的问道。
“我来观光不行啊?”老先生瞪着他。
司机不甘示弱地瞪回去:“你不是说台北是贼仔窟吗?那你来观什么光?”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番,我不跟你说了。”老先生忿忿道:“乱七八糟,天下第一番。”
“你才是天下第一番!”
看着司机气得七窍生烟,玉梨心底惨叫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