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命!”
宿棋将细带的米色皮包勾在肩上,快步地走向大门,在快动作间只瞥了他一眼,催促道:“别迟到了,走吧!”
“你的动作真快。”他这才收起痴迷之色,低叹道。
“我不喜欢拖拖拉拉。”她望了他一眼,“开你的车还是我的?”
“坐我的车。”他也快步地跟随着走出。
她一出门就见到停放在马路边的黑色大宾士──一身盛重制服的司机早已在车边久候。
“你也太隆重了。”有钱人的派头呵!她并不是非常赞同。
新楼只是尔雅一笑,没有回答。
尽避不习惯,她还是被迫坐入了豪华气派得足以压死人的大车内,开始她今晚的“煎熬”。
※※※
才一进会场,他就是众人目光的焦点,虽然宿棋也赢得了不少惊艳的眼光,可是站在这个俊美无俦的男人身边,就注定抢不了他的风头。
不过宿棋反倒为这个结果感到松了口气。
她从来就不喜欢引起人家的注意,跟这只美丽的雄性孔雀站在一起正好大遂了她的心愿。
李氏是台湾知名的大企业,却一样以能够请到知名的政经与社交界王子为荣,主人不一会儿就赶到了他身边,热烈地与他握手。
宿棋贴切地担任着一位女伴的职责,跟在他身边和众人打招呼微笑,一个小时下来,她的脸皮子都快要笑僵了。
可是看看他,还是一副如鱼得水的悠然闲适样。
宿棋跟飞舞在场中殷切伺候的侍者拿了一杯冰香槟,趁着空闲时大大灌了一口,“吁……这真不是人待的地方。”
他听见她的话,不禁又好笑又疑惑,“人人性喜热闹繁华,为什么唯独你与众不同?”
“我没有与众不同,因为我同你们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所以这里的冠盖满京华自然与我格格不入。”
“所以你是斯人独憔悴了?”他低头凝视她,“你该知道,人无贫贱贵富之分。”
“那是有钱人才能如此洒月兑不在意的说这种话,事实上世界本就贫富不均,有钱人和穷人差距甚大,你不能否认这个事实。”
“我不否认,但是穷与富只是外在的符号,人的本质才是最重要的宝藏。”
她微微讶然,“没想到你会有这种想法。”
“你以为有钱人都是势利小人?”他微笑,“我们有血有泪也有感情的,金钱是我们的衣服,却不是我们的心与脑子。”
“很难想像有名的公子会有这么出世的想法。”她啜饮了一口冰冰凉凉的香槟。细微有劲的泡泡打舌苔滚进胃里,舒服地刺激着味蕾……这就是香槟的特殊魅力,她的精神好了些,而且隔着剔透美丽的酒杯望去,他俊俏的容颜看起来顺眼了不少。
“我看起来这么像公子?”他有些困扰。
“要不你怎么解释黏在你后头的那堆女人?”她眨了眨眼,又喝了一口香槟。
“她们单纯是朋友。”
“是,盖棉被纯聊天的那种。”她戏谑地道。
他紧紧地盯着她,不解地道:“你对我充满敌意呵!”
她心一动,挑眉道:“我表现得很明显啊?”
她直率的话让他噗哧一笑,“我现在知道为何我父亲对你赞誉有加了,在现代这个社会中,像你这么直接坦白的人已经不多了,尤其在商场上更难见识。”
“这是我的个性,几百年都改不掉。”她耸耸肩,“我不认为这样有什么不好,起码我心底坦荡荡。”
“这几天走马上任以来,听到了不少关于你的传闻。”他微笑着,轻轻转动着手中的水晶杯。
“必定是一些我很凶、很粗鲁,没什么女人味的话吧!”她倒也想得开。
他又笑了。她发觉他很爱笑。
“没有那么严重。”
她柳眉询问式地微撩。
“几乎全公司上下都认为你的工作能力很强,敢说敢做,而且说一不二极有原则,缺点是脾气有点火爆,太过择善固执……”他凝视着她,“看来你是一个性格很刚强的女孩子。”
“董事长怎么对我这么有兴趣?”她的眸光望向晃过来的侍者,他手上端了一银盘的沙拉鲜虾,“等等,请给我一个。”
侍者恭敬过来,她也随手帮新楼取了一只用精致牙签戳着的鲜虾。
他接过来,玩味着手中的食物,“其实你也很纤细。”
“纤细?”她一愣,差点笑弯了腰,“从没有人这么说过我。”
“你的心是纤细的,直爽火爆不过是保护色的外衣。”他的眸子轻柔温暖了起来,“通常外表越强的人,内心越脆弱易伤。”
她一怔,心底陡然有种说不出的意味……像恐惧、像震撼,还有一种莫名的酸楚,像是被探入了最深处的领域。
他怎能一眼就看见这些,一句话就如此放肆地撕开她的防卫?他凭什么?
她脸色一变,努力吞下受伤的情绪,“董事长,今天来是谈公事的吧!没必要将话题都在我身上打转。”
“抱歉,我交浅言深了,可是我真的想进一步的了解你。”他急切地道,不知道自己又得罪她哪一点了。
“没有那个必要,我不过是你的下属,了不了解我对公司来讲并不重要。”她紧紧地捏着拳头,倨傲地抬头:“董事长。”
他还来不及反应,蓦然一个女声就娇滴滴地插了进来──“新楼!”
一个身裹罗纱的美人儿满脸惊喜,“真的是你,我还以为你今天不来呢!”
“曼曼。”他见到来人,本能地泛起了一抹温柔的笑来,“你怎么也来了?”
“还说呢,你明明说不要参加今天的宴会,害我只能跟表哥过来,你最坏了啦!”娇艳动人的曼曼轻吐幽兰香,神情模样儿又柔又媚,煞是醉人。
就连宿棋都快要被她的艳光给刺痛了眼,更何况身为男人的新楼?
宿棋冷眼看着新楼愉快熟稔地与曼曼攀谈起来,一副完全忘了她存在的样子。
男人!还说想要进一步了解她呢!现在还不是在“进一步”了解别的女人了?
炳,事情想明白之后,他方才震撼性的“心理剖析”在她心底也淡化了不少。
他不会知道的,他什么都不知道。
她放松心情后,肚子也觉得饿了起来,开始迳自踱开去觅食。
和沈曼曼礼貌性地谈完话后,新楼这才迟钝地发现到宿棋早已经不知跑到哪儿去了,“糟糕,我把她弄丢了。”他懊恼着,急急地四处寻找她的身影。
他这还像一个称职的男伴吗?居然没一会儿就让女伴丢掉了。
真是的……
好半天,他才在阳台外的英国式雕花桌椅旁找到宿棋。
她真的那么累了吗?居然在清凉的阳台就这么伏在桌面上沉沉睡去。
桌面还有一盘吃残了的食物,他轻轻地在她身边坐了下来,深深地望着她睡着的模样。
真是一个奇妙的女子,融合了火爆霹雳与纤细英气,就像火与风的结合。
他放柔了动作地褪下自己的西装外套,轻轻为她披上。
“千万别着凉了。”他心底涨满奇异的柔情。
他的身畔来来去去那么多或美丽或清新月兑俗的女子,可是为何偏偏只有她,能够撩起他这么奇怪的悸动?
一切,言语无法形容……
第四章
对宿棋来说,每一天都是忙碌忙碌再忙碌,忙碌是为了争口饭吃,她深谙社会现实的道理。
小时候的毕业纪念簿上,她写给每位同学的都是: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老,靠自己最好!
忘了是打哪儿流传来的“箴言”,她却深信且奉行不悖。
就连昨日阿梨三三八八地告诉她,说是喜欢像江新楼这样子的姊夫,她也没有什么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