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孝大大一震,他的眼神几乎无法从她的脸上移开……
辉子在他身旁兀自娇笑着,“……今年的花开的真好,记得上一回在东京郊外看到的那一场花宴……
他的耳朵里压根听不进任何的声音,脑子里只回荡着被迎风送过来,已显得有些清浅飘然的轻梅的声音。
在他蓄意要让她伤心的情况下,她居然还能笑着要他帮她多赏几朵花。
她的心底,真能澄净到无尘无垢,不起怨怼吗?
☆☆☆
清晨。
轻梅悄悄地挪开了英孝睡梦中还占有地挂在她身上的手臂,浅笑着吻了吻他像孩童般无瑕的俊美容颜。
昨晚的痴狂索欢在他眼底留下了一抹渴睡的痕迹,虽然她也好累,身体既满足又疲惫,可是满心欢喜的她却睡不着。
不知道他是怎么了,昨晚对她疯狂的要,令她几乎无法承受这么多的欢娱而昏厥过去。
可是他浓烈狂爱的举动却让她好不窝心,对于辉子小姐所带来的些许阴影与猜疑已经烟消云散了。
她的心被快乐与幸福涨得满满的,忍不住想要做点什么来回报他。
就像一个小妻子一样,为他准备一餐可口的早点吧!
自从来到了这栋宅邸后,轻梅就再也没有下过厨了,因为英孝不准,他总是吩咐下人去做,无论想要吃什么,厉害的厨娘就是能够办到。
可是她好想好想为他做点什么呵!
轻梅赤果着雪白的小脚,轻轻地蹑足下了楼,到充满日式的厨房里去。
早起的厨娘一见到她,不太标准的中文讶然地低呼,“轻梅小姐,你这么早起来?”
虽然一开始仆人们对她都充满了敌意,可是慢慢地经过相处后,他们却发现轻梅是个善良的女子,对他们只有体谅而没有怨怼。
只是她的浅浅轻愁经常在眼底眉稍,佣人们总是轻易就能看得出她并不是全心快乐着的。
自然而然,他们也情不自禁地与她亲切了起来,将她当作自己人。
而轻梅也慢慢体会到一件事,并不是全日本上下都是好战分子,还是有一些好善良好纯朴的人,只是乐天知命地做着他们该做的事。
挑起这场生死血海战争,是那些好战嗜杀的高层分子,可是百姓何辜,苍生何辜?
靶叹过后,轻梅对一些事也较能看开了。
“早点由我来做就好了,你再去睡一会儿吧!”她的眼底有着新嫁娘的娇羞,厨娘睁大眼睛,有些了解地轻笑了。
“小姐是想要亲手做饭给太子殿下吃。”她笑咪咪地指出。
轻梅的脸更红了,“是呀是呀,你快去休息吧,别让我不好意思了。”
“春子了解了。”厨娘笑着离开厨房。
轻梅将衣袖往上卷了卷,洗手做羹汤;可是就在她掀开了稀饭的盖子时,向上扑来的味道却让她胃部一阵强烈地翻搅……
她急急捂住嘴巴往洗手台冲,好半天才克制住了翻腾的恶心。
“怎么会这样?难道是吃坏了肚子吗?”她狐疑着,还是决定打开了腌青梅子的小鞭子,取出一枚来衔在嘴里,这才稍稍觉得好些。
真是清闲不得呀,不过多久没有做饭而已,就已经变得这般娇女敕易碎,闻个烟气味就想恶心。
她笑着摇摇头,还是边含着梅子边做起菜来。
☆☆☆
英孝在晨曦中醒来,大手抚过了床边,想要揽住那熟悉柔软的身子,却捞到了一把清凉的空气。
他倏然惊醒,急急地望向身畔——枕已空,只有淡淡一缕幽香萦绕在鼻端,提醒他人儿已失了踪影。
“轻梅!”他悚然而惊,飞快地翻身下床,赤足踩过一室冰凉,也顾不得要穿上柔软的拖鞋。
他急急冲下楼,恐惧紧紧捉住了他的心,“轻梅,该死,你跑到哪里去了?”
捧着一锅粥,轻梅步若莲花迈出,温和地笑问:“你起床了?”
他猛然一顿,恍若隔世,“轻梅……”
“正好,我做了早点呢,去梳洗一下就可以吃了。”她对着他微笑,小脸红通通。
“你没有失踪?”他做梦般地低语。
“我当然没有失踪。”她笑得好甜。
他初睡醒,黑发乱糟糟地堆在头上,垂在额间,看起来像个英俊的小男孩一样,又可爱又诱人。
他张开手臂想要将她抱入怀中,这才发现她手中热腾腾的清粥,他眉头迅速一皱。
“你手上为什么端着这个?”他浓眉打着结。
“我们的早点啊!”她端着又往餐室走,却被他一把抢了过去。
“我知道这是早点,问题是它怎么会在你手上?”他脸色不豫地将锅子拿到了餐室的桌上,在一旁摆着碗筷的仆人一见太子殿下在端东西,惊得脸色发白,连忙接过。
英孝不在意地挥了挥,他转身小小心心地搀着轻梅,“小心点坐,身上穿得如此单薄,为什么不多披一件衣裳呢?”
“今天天气不错。”她嫣然,“还喜欢我做的菜吗?”
他一怔,这才正式打量桌上的碟碟小菜。
蛋煎豆腐,土豆炒鱼干,柴鱼烫青菜……虽然是小菜,可是道道清新,看起来可口极了。
“这是你做的?”他讶异极了。
她掩不住的娇涩,“是啊,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口味,就随便做了几样,如果不合胃口的话可以跟我说,下次我做不一样的。”
他感动极了,可是眉头却依旧紧皱,“为什么早点是你煮的?”
“你不喜欢?”她畏缩了一下,小脸迅速黯淡了。
他痛恨自己说错话,连忙将她揽入怀中,“我怎么会不喜欢?我高兴极了,只是舍不得你亲自动手。”
她这才破涕为笑,“真的?”
“当然。”他低头凝视,“你为什么亲自做菜呢?这些闲杂琐事交给佣人去做就好了。”
“可是我想要做。”她在心底偷偷加了一句:这样我才能够想象自己是你的妻子,做身为一个妻子才能做的事。“下次想吃什么就交代春子做,我明白你的心意,可是你这几天身子不是不太舒服吗?要多歇着才好。”他柔声道。
“有的时候我真的好闷,如果没有做点什么事的话,我会觉得我自己像是一个无用的人。”她低语。
“如果你真的闷的话,我带你出去逛逛可好?东京有许多好玩的地方,风景和街道也美,你一定会喜欢。”
轻梅迟疑地摇了摇头,“不了,我还是待在屋子里吧,毕竟这不是我的国家,看到很多事物……只会让我徒增感慨。”
“究竟什么时候……你才能够把这里当作自己的家乡?”
“你身畔是我唯一的依归,倘若离了你,这里对我来说就只是异乡,敌国。”她坦白地道。
“难道你无法改变想法吗?毕竟你是我的人,我的国家应该就是你的国家了。”
她的脸上出现少见的坚持执拗,“永远不可能,我永远不可能错把他乡作故乡,尤其是一个伤害我同胞的国家。”
他又伤神又苦恼地盯着她,好半晌才吁了一口气,“罢了,我们不需在这个论点上做争议,还是赶紧把你的小肚子填饱才要紧。”
她轻轻地笑了,眸色柔和了下来,“来,我帮你盛粥。”
穿着宽大和服的英孝和身着一袭宽松镶蓝色旗袍的轻梅,各自代表着日本和中国传统气息,可是却奇异地如此契合。
他俩亲密而闲适地吃着早点,不时说说笑话,偶尔相视一笑,气氛融合甜蜜的连一旁服侍的仆人都赞叹。
他们两个人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双璧人。
只是在这烽火连三月的动荡乱世中,他们的爱情能够有开花结果的一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