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不知怎地,拓跋刚却隐约感觉到这冷漠是她故意营造出的假象。
究竟是怎么样的过往,让她终日冷着一张脸?
他没来由地涌起了一阵怜意,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苏姑娘,我并无恶意。”他柔声道。
苏艳斜睨他一眼,随即快步走开,一丝情面也不留,冷冷地将他的好意探问遗留在夜风中。
拓跋刚怔仲地望着她的背影,心里有些伥然。
☆☆☆
若若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了。
小柳儿和几位宫女早就等在门外,准备她一醒来,立刻为她梳头打扮。
若若伸了个懒腰,在大床上像小猫咪似的滚了一圈,然后才缓缓坐起身。
她环顾着四周,不解地搔搔头。
“啊?”这里是哪里?
门外的小柳儿听到叫声,连忙推门而入,“公主您醒了?”
“小柳儿,我怎么会在这儿?这是哪里?”若若眨眨眼,一头雾水地看着她。
小柳儿脸上漾着暧昧的笑容,喜孜孜地道:“昨晚是公主和大王的新婚之夜,这里是大王的寝宫。”
“咦?”她脑筋一空白,不懂小柳儿为什么笑得那么奇怪。
“公主,起来梳洗打扮了。”小柳儿偷偷觑向大床,可借床上锦被乱成一团,她瞧不出个所以然来。
若若压根搞不清状况,她愣愣地爬下床,在宫女的搀扶下走到红檀木梳妆台前。
小柳儿替她梳理长长的秀发,几名宫女则拿出一袭美丽的新衣裳,还有一大盒的首饰。
“这些珍贵的首饰都是大王早上差人送来的,公主您一定得戴上。”小柳儿细心地为她梳高发髻,并且撩起刘海,露出她晶莹温润的额头。
“怎么把头发都弄上去了?我不习惯。”若若模模前额,别扭道。
“公主,您已经嫁作人妇了,就该有少妇的样子。”
“不要,好老气,我才不要弄成这样,而且……”她瞪大眼睛,看着小柳儿拿起一根镶满碧玉与珍珠的金步摇,就要往她发髻上插,连忙叫道:“哇,你给我戴什么?”
“您别大呼小叫的,插上象征富贵的金步摇才美呢!”
“好俗气,我不要!”若若伸出小手抓乱头发。
“公主!”小柳儿快要昏过去了。
其他的宫女也看得瞠目结舌。怎么公主嫁作人妇了,还是为所欲为的毛躁性子?
若若抓得发丝垂落背后,这才吁了一口气道:“嗯,还是这样舒服些……咦,小柳儿,你怎么了?一张脸红红的。”
小柳儿气得七窍生烟,“公主,您不可以这样,这要我怎么对大王交代?又怎么对得起皇上?”
“没那么严重。”若若见她眼眶都红了,只得举手投降,“好好好,随你要把我怎么样吧!只是……别在我的头上插一大堆首饰好吗?我觉得脑袋摇摇晃晃的,很不舒服。”
小柳儿这才咧嘴微笑,“是。”
好不容易小柳儿终于弄好了,若若才顶着一头俏丽又不失典雅的发髻,上头插了梅花簪的走出房门。
外头的空气真好,若若忍不住深吸一口气。“这样的天气最好了,不冷不热,风吹来好凉爽。小柳儿,咱们去骑马好吗?”
“骑马?!”小柳儿惊呼一声。
“你别这么大惊小敝好不好?在大漠,不论男人女人的马上功夫都很好,我既然嫁到辽国,自然也该学会骑马。”若若卖弄着自书上看来的民族习性。
“可是公主——”
“没有可是,如果你怕危险的话,就留在这儿帮我折衣裳,我自个儿去。”说到这里,若若轻快的脚步蓦然一顿,“我那个新婚夫婿呢?”
“大王一早就去处理国事了,他吩咐奴婢们要好好伺候您。公主,您真的要去骑马吗?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一个不小心可是会摔断腿的。”
若若潇洒地挥了挥手,“放心!哪有那么困难,不过就是坐在马儿身上嘛,顶多我坐稳一些就是了。”
“公主,可是……”
若若轻捏了捏她的鼻子,笑眯眯地说:“骑马我已经想很久了,以前在宫里父皇不准我骑,可是这里是辽国,有大片的草原,我喜欢怎么骑就怎么骑。”
而且天高皇帝远的,她也不用担心会有人管着她、拦着她,不许她做这做那的了。
“公主……”小柳儿还想再劝,却发现她早走得老远了,“等等我呀!”
王宫花园里头建筑与布置极多,等到小柳儿追过拱门时,若若早就不见人影了。
☆☆☆
若若想不到王宫这般大,光是要走出漠鹰居的范围,就花了她不少时间,这还是靠路上遇见的宫女引领,否则只怕她会迷路,然后沦为宫中上下的大笑柄。
不过不管怎么样,她最后还是来到位于王宫西翼的御马厩。
宽敞辽阔的马厩里,养了数十匹马。光看着威风凛凛的大马,若若巴不得立刻跳上马背,驰骋在草原上。
“什么人?”守卫见不知打哪冒出来的美貌小泵娘,直盯着大王的马。
若若对他嫣然一笑,差点让他失了神。“这些马儿都是你照顾的吗?”
“是的,你是谁?”职责所在,他沉声质问。
“我是大宋的十二公主,也是你们大王的新婚妻子。我可以骑马吗?”
“王妃?”守卫睁大眼睛,连忙行了个礼,“参见王妃!”他不解的看着若若,“王妃,怎么会来这儿?”
“我想骑马。”她充满希冀地望着他,“可以吗?”
辽人对于男女之别并没有那度注重,而且辽国也有许多骁勇善战的女将军,只是面对身材娇小的王妃,教守卫如何放心让她驾驭这剽悍的战马呢?
万一有个闪失,他恐怕得以死谢罪了。
“王妃,大王知道您来这儿吗?”
“他?一早起来就不见人影了。”她的语气有些哀怨,“我也不知他到哪里去了,又怎么跟他报备呢?”
“嗯,这……”大王的事,小小守卫哪有置喙余地。
若若的注意力忽然被某事吸引住了,顾不得继续细数起夫君的“不告而别”!兴奋道:“我可以骑这匹漂亮的白马吗?”她崇拜地望着马厩里一匹特别醒目的白马。
守卫吓了一跳,“禀王妃,塔齐尔是大宋进贡给大王的马,除了大王以外无人能骑。而且这匹骏马极认主人,若是有任何人妄想接近它,总是会被它踢上一脚。”
“嘿,这马儿的性子倒跟我有几分相像。”若若咧嘴笑道。
“王妃您千万别吓小的,这塔齐尔除了大王以外……王妃?”守卫的声音倏地拔尖,“您不能接近它呀!”
若若的耳朵在碰到新奇有趣的玩意时,往往会自动失灵,因此守卫的惊叫声她压根没听见,一只小手轻抚着那匹叫塔齐尔的神驹。
塔齐尔傲然又充满灵性的大眼紧紧盯着她,好似在打量她够不够格碰它,最后它终于低低呜叫一声,伸出舌头亲热地舌忝起她的小脸蛋。
“哇,”脸上一阵麻痒,惹得若若又笑又叫地闪躲着。
守卫则是愕然地瞪着面前这一幕,这……这怎么可能?
“它喜欢我。”不过一会儿工夫,若若就与它建立起良好的情谊,她还开心地吻了吻它长长的马脸,“我就说它这副怪性子跟我好像,果然。”
“王妃,人怎么能与畜生相比呢?”尽避惊讶,守卫还是大着胆子问道。
这位小王妃看来挺和气的,多问几句应该不至于砍他头吧?
“佛曰:‘众生平等’。”她煞有介事地念着,“施主千万不可小觑畜生,须知天地万物皆有情,你这样侮辱马的自尊,它会想不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