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在宫里闲着也是闲着,儿臣一直对没能为咱们大宋做点什么觉得很愧疚,现在正好有这机会,我也能乘机去塞北看看风光景色,一举数得,何乐而不为呢?”若若的笑容天真烂漫。
皇帝愣了半天,又是舍不得又是心酸。他这些天为了人选的事烦恼不已,每个女儿都哭哭啼啼的请命,请他别降旨挑她们去和亲,没想到若若居然自愿要去和番。
理智告诉他,这是最好的法子,既可以解决战事又可以把顽皮的小女儿丢给别人去头疼,可是情感上,他却舍不得若若离开身边。
在众多儿女中,若若是最特别的一个,会与他吵嘴又敢挑战他的权威,时常与他唇枪舌箭,老气得他吹胡子瞪眼的,要是她走了,他的日子该怎么过啊?
望着她父皇复杂神色频闪的脸,若若不难想见他的矛盾。
“父皇,您别担心儿臣,嫁人又不会少一块肉,顶多只要陪那个耶律什么的大王吃吃饭,过过宫廷无聊的日子,又不会有什么其他的损失。”心思单纯的若若天真的说。
皇帝猛然呛了起来,“呃,咳咳咳……”
她连忙伸手轻拍他的背,满脸莫名其妙,“儿臣说错什么了吗?”
“这……”这教他该怎么解释?
他虽是一国之君,但怎能与女儿谈论行周公之礼的细节呢?
“父皇,您考虑得如何?”
“若儿,你真的想仔细了吗?毕竟这是你的终身大事,草率不得呀!”他警告道。
这事一旦决定,就不容她再反悔了。
“放心,儿臣很能自得其乐的,就算那个耶律大王没有好好款待我,我自己也能玩得很开心的。”
那倒是,若若天生就有那种坚韧的生命力,到哪儿都能怡然自得。
皇帝开始认真考虑起这个可能性。
“您慢慢想,儿臣让人沏壶好茶给您喝,顺道吃点松糖梅子糕,挺好吃的呢!”
片刻后,皇帝只得满心不舍地答应若若。不过,不可否认的,他心里松了口气并有些窃喜。
若若是出了名的刁钻古怪,耶律宿这下子将麻烦不断,只能自求多福了。
也许他很快就会深感后侮,实在不该举兵来犯中原的。
☆☆☆
半个月后,若若带着全国上下的期望,与几十大车由皇帝赏赐的金银珠宝、绫罗绸缎的嫁妆,和亲队伍浩浩荡荡地往关外前进。
耶律宿并没有亲自来迎娶,只派了朝中大将与人马沿途护送,因此尽避洒月兑如若若,还是忍不住在心底嘀咕着。
最主要是没人来与她说话,害她闷得难受极了。
“什么玩意儿嘛!”坐在宽敞气派的凤辇车内,若若不耐烦地踢着软绵绵的湘绣靠枕。
同坐在车内服侍她的小柳儿不禁惊跳了一下,倒是派来保护若若的女护卫,依旧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
她叫苏艳,是皇帝特别从大内高手中挑选出来保护公主的。
苏艳长得美若天仙却冷若寒露,不少人私底下都唤她“冰美人”,可是她的武艺令人不敢小觑,能够跻身大内高手之流的女子,自然不是泛泛之辈。
若若虽然一开始不太习惯她的冷漠,但是她开朗的性格还是立时将苏艳纳为心月复,成天缠着她逗着她玩。
只不过苏艳冷漠得完全激不起一丝涟漪。
“公主!您息怒,究竟怎么了?”小柳儿陪着笑脸问道。
若若没气质地趴倒在绫罗床褥上,有气无力地说:“辽国的人是不是都不擅言词只会打仗?离开京城到现在已经五天了,他们只会在固定时间过来请安问好,其他的问了
也不说,简直闷死人了。”
“这……恐怕他们还是把咱们当敌人吧。”小柳儿猜测着。
唉,起初她也不想跟随公主到塞北的蛮荒之地的,可是她从小服侍公主,怎么也舍不得离开她,所以只好硬着头皮跟来了。
皇上这次派了数十名宫女陪嫁,唯有她小柳儿才是公主最信任的人,因此她再怎么害怕,也不能弃公主于不顾。
若若百无聊赖地玩着一枚梨子,“不是已经结成亲家了吗?他们不可能再视我为敌人的。”
苏艳眸光一闪,冷冷地吐出两个字:“天真。”
“什么?”苏艳难得开口说话,若若兴奋不已地望向她,“苏姊姊,你说什么?”
苏艳柳眉微蹙,“属下不敢,请公主还是直呼属下名字。”
“哎呀,我们已经离开皇宫了,尊卑有别那一套说法就收起来吧。”若若挥了挥手,厌倦道:“一样是人生父母养,谁又比谁高贵?还不都一样。你再这么贬低自己,我就
要生气了。”
苏艳眼底闪过一丝讶异,脸上神情依旧淡然,“是,公主。”
“嗯!现在你可以说说你的看法了。”
“公主当真要听?”
若若微笑地点头,“是呀,多听听意见总是好的。”
“辽国大王不是简单的人物,这桩婚事虽摆明了是政治联姻,其实背后却暗潮汹涌,公主身处其中,想法怎么还如此天真?”苏艳老实不客气地说。
小柳儿忍不住斥道:“苏护卫,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公主说话?”
“小柳儿!别插嘴,苏护卫说得没错。”若若直视她,澄净明亮的眸子里漾着笑意。
“其实我明白你的意思,只是我生自由、爱玩耍,懒得把事情想得太复杂。所以我宁可相信两国和亲都是出于诚心,我父皇别玩花样,辽国大王也别多心。”
苏艳闻言,微撇下嘴角,“果然是出自锦绣闺阁中,世事岂能尽如人意?”
“你把事情想太复杂了,这样很累的。”若若甜甜一笑,对她的说法不以为意。
苏艳没有回答,在她心底早已认定若若不过是个善尊处优的公主,根本不知民间疾苦。
若若不知道她心里的想法,却也明白苏艳不愿跟她多谈,因此她转向小柳儿说起笑来,逗得小柳儿笑声不断。
而苏艳还是那副无表情的面孔。
镶金佩玉的凤辇宝车跟随着无数辆的马车风尘仆仆地往北前进,若若逐渐离开中原,
渐渐走入一个未知的神秘世界。
☆☆☆
若若的心愿果然没有落空,沙漠正如她想像中的一望无际、粗扩迷人,狂风阵阵席
卷着他们的车子,人与马都必须蒙上巾帕才得以继续前进。
她非但不以为苦,甚至还兴高采烈地蒙上丝帕,硬是要坐在车夫身旁的位子。
在漫天的黄沙里,车夫还是瞧出身旁人就是公主,险些吓得掉下车去。
“公、公……”
“哇,好刺激!”若若紧抓着车边的横条,兴奋地尖叫好几声,感受着那扑面袭身
的狂野大风。
好像会把她整个人吹到天空一样,这种感觉既疯狂又畅快。若若觉得自己好似飞鹰
一般,自由自在地飞上天际云端,俯视着这片广阔大地。
直到这阵狂风沙消失后,她才开心地坐下来,拍了拍身畔吓得手脚发抖的车夫。
“真刺激,对不对?”她咧嘴笑着。
“啊?”车夫惊骇地瞪着她,半天回不过神来。
她真的是堂堂的一国公主吗?
就在车夫惊魂甫定的时候,几名壮汉策马来到车边,与车子缓缓并行。
为首的人身着黑衣,黝黑英俊的脸上有着淡淡的关切,“属下拓跋刚参见公主。不
知方才那阵狂风沙是否惊吓了公主?”
若若揭开丝帕,嫣然一笑,“没事,事实上我还觉得这风吹得不过瘾呢!”
拓跋刚一楞,“再大些就是风暴了。”
“喔?那会怎样?整个人都会被吹到天空上吗?”她眼睛倏亮,兴奋莫名的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