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不觉得这桩婚姻所带来的效益实在太多了?想想,两大家族的结合,多年来的争吵得以化解,再加上郎才女貌……”
“我还豺狼虎豹咧!”她咕哝一句。
“难道妳不喜欢我吗?”他突然问道。
琪英猛然抬头望向他,“你开什么玩笑?!”
译人苦笑了下,“唉,妳的反应无须这般激烈吧?”
“张译人先生,别忘了我们两个是出了名的八字不合,所以请不要说些异想天开的话好吗?”她提醒他,手上的叉子用力地戳着小面包,力道之大,看得译人心惊胆战。
“呃,那已是多年前的事了,难道妳还记恨在心?别这么小气,妳应该不是这么小心眼的人呀!”
“反正你说什么都没用。”纷沓的记忆、复杂的感情……她的心情不是他所能体会的。
总而言之,她绝不想再跟他扯上任何关系了。
因为他实在太容易教人喜欢上……呀!她到底在想什么呀?琪英不禁捶了自己脑袋一拳。
“妳做什么?”译人不假思索地捉住她的手。
“呃,没事。”她这才发觉自己的失态,连忙挣开他厚实温热的大掌,“快吃吧。”
译人只得缩回手,双眸依然不放心地紧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唯恐她又突然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动作来。
他们在沉默中缓缓地进食,窗外暮色早已被夜色所掩盖,在繁华闪烁的灯景中,显露几许清凉气息。
主餐送来后不久,琪英终于忍不住打破沉默。
“你喜欢吃这种血淋淋的牛排?”她吞了口口水,盯着他白瓷盘上的汁液。
译人进食的动作停了下来,微带笑意地看着她,“怎么了?”
她勉强闭上张大的嘴巴,“没事,只是不太习惯看到这么『新鲜』的牛排。”
“在美国时,我们总是喜欢品尝食物最原始的甜美。”
“感觉起来,你似乎很喜欢美国。”她塞了口女敕女敕的鲜虾,若有所思地说“或者你比较希望留在美国发展。”
“不可否认的,我的确喜欢美国自由奔放的风俗民情,但是我不会离开台湾的,毕竟心径畏有我最牵挂的人。”译人紧瞅着她说,声音温柔极了。
琪英的心先是猛地一跳,随即沉了下来,“噢。”
最牵挂的人?如果不是他父亲就是他心上人吧!
尽避不愿意承认,但她还是无可避免的感到心酸了酸。
“妳不想问我,令我牵挂的是谁?”
“与我何干?”她闷声道。
唉!译人不禁暗叹了口气,“妳还真会打击我的心。”
“别对我说这些莫名其妙的疯言疯语。”她重重地切着虾子,忿忿地说。
“不是疯言疯语,方才的提议也不虚假,我都是真心诚意的。”说完,译人单手支着下巴,专注地凝视着她。
他专心的程度令琪英情不自禁心慌起来,她垂下眼睑,回避他炽热的目光,“我也说过了,那是不可能的。”
“妳真这么讨厌我?”
“讨不讨厌你跟要不要嫁给你是两回事。再说有那么多女孩子喜欢你,想结婚还怕没人嫁给你吗?为何偏偏要挑上我?”
“因为我们两家特殊的感情。”他话里有弦外之音,“再加上我们还是青梅竹马,彼此又很有话聊,所以―─”
“我拒绝接受这种莫名其妙的烂玩笑和烂理由。”她挑战地看着他,语气坚定地说:“张译人,如果你是想要和我开玩笑的话,很抱歉,我没有这样兴致,如果你是想要看看我会不会被这个提议吓到的话,那么你成功了,我真的被你吓到了。”
“琪英,究竟要到什么时候妳才能把我当作普通的男人看待?”译人低喟道,语气中有一丝无力感。
普通的男人?
不,他绝不普通,她更不可能将他当作普通的男人看待。
唉,就是无法把他看作一般男人,所以才会如此矛盾。
琪英闷不吭声地切着食物,粉女敕的脸蛋上是深思的表情。
“妳在想什么?”译人倏然发觉胃口尽失,看着她思索不语的模样,突然有点慌乱。
他知道他太急了,也知道对她应该要慢慢来,但他就是无法眼睁睁地看着她继续疏远自己。
他想要看她开心地对他笑,想要看见她毫无防备、充满信任地望着他,就像她六岁以前一样。
译人脑子一袅突然浮现一个想法。
“听我说,我有一个更好的法子。”他热切地说,方才的想法已经在他脑中成形,虽然那不是个绝佳的好点子,但是他希望她不会识破他真正的想法。
“什么?”她戒慎地看着他。
“我们假装情投意合。”
“你就是不死心,是吗?”她挫败地看着他。
“不,妳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是指我们两个可以假装正在谈恋爱,如此一来,我们老爸就会开始转移注意力,尤其当我们声称会尽快为他们生下小孙子时,妳想他们会有多开心?”
琪英被他最后那一句话吸引住了,一时间没有细思前头的话。
她已经有多久没有看过老爸真正开心了?
一个小宝宝,想必能够吸引他老人家所有的注意力,然后……咦?
琪英瞠目结舌,结结巴巴地道“生……生小孙子?”
译人被她惊诧的表情给逗笑了,“这只是假装的。”
她眨眨眼,疑惑地问:“是不是书读得比较多,脑袋就会比较复杂?要不然我怎么一点都听不懂你的意思?”
如果让她弄懂,那他还有什么搞头?
译人收敛起唇边得意的笑,故作正经严肃地说:“我很关心我父亲的身体,我想妳也是,所以能够让他们开心,应该是最重要的吧?”
“话是没错,但我总觉得你的计划里有漏洞。”说着,她斜睨着他!“既然是佯装,那么一定有揭穿的时候,届时他们不是会更生气吗?”
他微微一笑,老神在在地说:“这妳放心,我们可以趁这个机会找寻喜欢的另一半,等各自找到之后,再宣布分手,然后紧接着展开新的恋情。哈,从头到尾没有冷场饼,就不怕他们失望了。”
“你们在美国都是过这么复杂的生活吗?”她迷惑地问。不过老实说,他这个馊主意还真令她心动。
译人看着她沉吟考虑的表情,心下一喜,赶紧再鼓起他那张骗死人不偿命的甜嘴,拚命哄道:“其实事情是很简单的,只要我们俩各自牺牲-点,让他们两位老人家休战片刻,这不是很值得吗?”
“可是事后人家会怎么看我们两个?”
“究竟是父亲身体重要,还是外人的流言重要?”译人不答反问。
琪英咬着下唇,晶亮的眼眸内净是沉思之色。
如果不想吓跑她,他就得耐心地一步步来。译人这么提醒自己。
所以他也不催促她,只是好整以暇地喝着饭后咖啡。
建议得太过热心,只会让她疑心这是不是一桩阴谋而己。
“可是我有个问题,”她吞吞吐吐地开口,“你爸和我爸水火不容那么久了,再听到我们两个谈恋爱,他们不是会更气吗?毕竟你爸一定会痛恨你居然喜欢上敌人的女儿。”
“我们不是现代版的罗蜜欧与朱丽叶,事实并没有这么可怕。”他有些讶然失笑,“放心,妳忘了小时候我老爸还常喊妳小东西,你爸也常赞美我,说张仔水川居然也生得出这么可爱的儿子。”
“那么久以前的事情,你居然还记得?”她有些惊讶的问。
“只要是发生在我们之间的,一点一滴我都记得。”译人意有所指地说。
又来了,他又露出那种别有深意的表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