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喝个水润润喉。”她关心地凝视着沙太太不再苍白的脸孔,“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好一点了?”
沙太太缓缓地点头,她素来冷漠的眼底倏地闪过了一抹感激。
她咳了一声,有些艰难地开口说:“呃……谢谢你。”
桑桑无心机地笑道:“不用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
“我……我没事了。”沙太太挣扎着要坐回位子,桑桑立刻伸手扶着她。
“没事就好。”顿了顿,桑桑有些迟疑地说:“你要不要去看个医生?这样会比较保险一点。不如你下午请个假去医院看看,至于你的工作,应该有人可以代为处理”
“这是老毛病,不用了。”沙太太捂着胸口摇着头说。
“你家人知道你的病吗?”桑桑忍不住鸡婆的个性,“他们怎么不押你到医院去好好做个治疗呢?”
沙太大露出一抹苦笑,“我没有家人。”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桑桑冲口而出,随即后悔地说:“对不起,我不该问这么多的。”
“因为车祸。”沙太太语气沧凉地道:“事情已经遇了三年,也没什么好不能提起的。”
“我很遗憾。”桑桑由衷地说。
沙太太摇摇头,原来矜持严肃的表情已化作黯然。
桑桑望着面前的半百妇人,心中有着无限的同情与怜惜。
没想到平常看起来高傲、不易亲近的沙太太,居然有这么一段如此悲伤的往事,而且这三年来,她是这么样的孤独。难怪她从来没有看过沙太太笑过,原本她还以为沙太太天性就是如此。
桑桑感到难过极了。
沙太太看着她一脸哀伤的样子,忍不住有些好奇的问:“你怎么了?”
“没事,我只是觉得……”桑桑摇了摇头,不敢对沙太太说出同情的话。
沙太太的自尊心那么强,一定没有办法接受他人的同情,她可能会觉得自己是在可怜她、怜悯她。
“你吃过午餐了没?”桑桑蓦地转移话题。
沙太太愣了一下,方才摇头说:“还没。”
“午餐不吃是不行的,这样对身体不好。”桑桑不由分说地推着她往外走,一走走走,我请你吃饭。”
“葛小姐--”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希望你叫我桑桑。”她咧嘴一笑,“好歹我也来了半个多月,你应该认得我吧?”
“当然。”沙太太着实不解她为何要对自己这么好。
桑桑微笑,“那就得了。走吧,趁莫先生回来之前。”
“这……”沙太太仍有些犹豫。
“你喜欢吃什么?”桑桑早就将她拉进电梯了。
沙太太简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已经三年了,她不曾听过这种充满关怀的话语,更没有人在意她的任何感受。
她凝视着桑桑的鹅蛋脸,蓦地感觉到一阵温暖涌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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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米罗餐厅内,桑桑正襟危坐在一旁,仔细聆听霍斯和可柏百货董事长的谈论内容好做记录。
霍斯穿着一件黑色的套头衣配上白色衬衫,显得正武且帅气闲适;他的神情也一样。
唇边总是挂着莫测高深的笑容,碧绿色的眸子绽放着教人心慌意乱的深邃神采,更别提他高深的谈话技巧和精密的脑袋了。
他的确有他魅惑人心之处。
侍者上菜的动作打断了她的思绪,桑桑将注意力转回面前的食物,这才感觉到自己有多么地饿。
早上匆匆忙忙的赶到公司,她压根忘了要买份早点充饥。
“我们一边用餐一边谈吧。”霍斯道。
可柏董事长麦可模了模唇边的八字胡,微笑道:“好啊。”
听到他们的话,桑桑就像听到圣旨般地开心,她快乐地拿起刀叉进攻眼前那盘鲜虾冷盘。
霍斯叉了一块虾肉入口,边吃边说:“贵公司的管理人员似乎不能很有效的发挥工作效率,他们可有经过严格的培训?”
“我们的管理人员大部分都是从别的公司延聘过来的,所以并没有经过统一的培训。”麦可老实地回道。
霍斯闻言微蹙着眉,“每一家百货公司的运作方式均不相同,管理模式也大相迳庭,你如何能保证公司里的奖惩方式或是管理风格得到确立?”
“这个……”麦可迟疑道。
“各个部门虽说有它独特的运作方法,但是并没有一个很明确的方针和大前提来作为准则。公司应该要有一套管理的通用法则,一来可以避免人事冲突,二来则可以发挥出更实际的成效来。”
麦可沉默不语,脸上有着一抹深思。
霍斯端起水杯啜饮一口,闲适道:“如果你需要拟定执行方针或相关专业资询的话,我公司百货业部门的柯顾问可以帮忙。”
麦可热切地前倾着身子,“这正是我所需要的。”
“很好。”霍斯微微一笑。
“我什么时候可以得到贵公司人员的帮助?还有,我该在哪些文件上签字呢?”麦可语气急切地问。
“葛小姐会帮我们双方拟定一份契约,如果在看过以后没有问题的话,你就可以在文件上签名。”霍斯用刀切下一片淋上鲑鱼子红酱的烤牛肉,满意地嚼着女敕滑的口感。
“太好了。”麦可的脸上明显地松了口气。
霍斯微笑道:“要不要来杯香槟?”
“我正有此意,”麦可兴奋地挥手招来侍者,“这是值得庆祝的一刻。”
桑桑呆呆地看着霍斯唇上泛起的笑。老天,这个男人真是了得,所有局势都在他的掌控之中--而且他是这么不落痕迹的主导着一切。
就公事上而言,她还真是没跟错人。
当她看着霍斯举起高脚杯,神情潇洒地和麦可对碰时,她心底的感觉更是强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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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斯利落地将车子驶出停车场,迎面而来的是旧金山春季难得的大雨。
倾盆大雨从天而降,跑车的雨刷强而有力地刷着玻璃上像小河流般奔腾的雨水。
车子刚转个弯,霍斯看到了站在骑楼下一脸无奈的桑桑。
雨水落到地面弹起的水花溅得她裙襬都湿了,只见她不时移动着身子躲避水珠,霍斯怀疑这样做有什么效果。
想也不想地,他直觉将车子驶往她站的地方。
桑桑有些吃惊地望着眼前这辆熟悉的跑车。
这不是霍斯的蓝宝坚尼吗?
直到车窗被拉下来时,她还是一脸的惊愣。
“上车。”车内的面孔莫测高深。
“什么?”她本能地质疑这个命令。
他略显不耐烦地道:“你需要我用中文跟你重复一遍吗?”
桑桑这才回过神来,讶异地坐人他的车。
待车门一关,他便迫不及待地疾驰而去。
“莫先生,你要载我去哪里?”
“送你一程。”霍斯神情专注地看着前头的路况。
“可是你不是有重要的事要办吗?你不是要参加一个晚宴?”
“你的问题还真多。”他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
他早该知道载了她,耳根就别想清静。
“我有不耻下间的精神。”她耸耸肩道。
“你为什么一点都不像别的员工?”他皱眉闷声问道。
桑桑瞪大眼睛,不解地看着他,“什么意思?”
“你的意见太多。”
“那是因为我有一颗善长思考的脑袋。”她的语气有些洋洋得意,“你总不希望你的私人助理是个只会应话不会表达意见的应声虫吧?”
“可是那听起来比较像一个正常的私人助理。”他略显嘲讽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