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都拿回来了吗?”
“没有。”
“报官处理了吗?”
“没有。”
“……”慕容贵的眉头皱了起来。
这孩子的态度就像一个伙计在面对自己的老板,老板问一句,他就回一句,可他这个做父亲的却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唉!
沉吟了半晌后,慕容贵才又问:“为何人抓到了,你却不报官处理?”
慕容烨看了父亲一眼,接着又看了看一旁的大姨娘,不意外地,他在大姨娘的眼中看见一抹惯有的幸灾乐祸,好象巴不得他做错事,当场被大骂一顿似的。
可这么多年来,他早就学会视而不见了。
“那伙计因为父亲生了重病,没钱请大夫医治,心急之下,才会犯下大错,挪用了分行里的银两。”慕容烨从容地答道。
“偷银两本来就是犯法的,你怎可自作主张放了他?”江翠红终于逮到可以“搧风点火”的机会了。
“那些银两对我们慕容家只是九牛一毛,可对那伙计来说,却是他父亲的病是否能够医治的唯一机会,我相信只要有点同情心的人都会选择原谅他。”淡然的语气中掩不住讥讽之意。
“你分明是在拐弯抹角骂我没良心!”江翠红怒气冲冲地道:“要是每个人遇到这样的状况都可以用偷窃来解决问题,那官府是用来做什么的?”
“宫府讲的也是情、理、法,若是情有可原,我们又何必非置人于死地不可?”慕容哗依旧是面不改色地道。
“老爷子,你听看看他这口气,分明就是没把我这大姨娘放在眼里!”江翠红气得浑身发抖。
“罢了,罢了。”慕容贵摆摆手,有些无可奈何地道:“这事就这样算了,我们别再去追究了!”
“老爷!这事怎么可以就这样算了?”江翠红怎甘心就这样轻易放过他。
“妳别再说了!”慕容贵喝道。
“我……”江翠红这才悻悻然地住口。
“除此之外,爹还有什么事要吩咐吗?”慕容烨淡漠地问。
慕容贵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半晌之后,才又开口说:“烨儿,你今年都已经二十三岁了,是不是……该找个姑娘成亲了?”
这事他已经好久不曾再提,眼看着自己年岁渐增,这孩子的婚事至今都没有着落,他怎能不心急?
说来还真有点可笑,他慕容贵生了三个儿子,除了这个大儿子还有可取之处外,其余两个如夫人所生的儿子不是只会吃喝玩乐,就是年纪还太小,他从不敢奢望他们。
可偏偏这个大儿子从小就和他不亲,父子之间彷佛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就连婚事都不让他作主。
最让他感到无奈的是……除了妥协之外,他永远拿这孩子没辙。
“爹,关于婚事您不用为我操心。”慕容烨的眉头微微地皱了起来。
“老爷子,人家不领情就算了,您又何必拿热脸去贴人家冷,不如把这份心思放在靖儿身上吧!”江翠红嘲弄道。
慕容靖是江翠红的亲生儿子,也就是慕容府的二少爷,今年十八岁,已到了适婚年龄,她心里打的如意算盘是……只要儿子能替慕容家生个长孙出来,那么她在慕容府里的地位就更稳固了。
所以,她当然巴不得慕容烨一生都不要娶妻生子最好。
“若没别的事,我先回『映波阁』去了!”实在懒得理会那女人尖酸刻薄的嘴脸,慕容烨转过身,就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大少爷,等我一下呀!”杵在一旁当了半天门神的天保见主子离去,赶紧随后追上。
“哼!真是不知好歹!”江翠红看见那一抹渐渐远去的身影,恨不得他从此就消失在眼前,免得看了碍眼。
映波阁,位于慕容府的西边,一栋建筑于荷花池畔、十分雅致的楼阁。
时值盛夏,池中的荷花正盛开着,色彩缤纷的锦鲤在池里悠闲地游动着,将这夏日的午后添加了几许浪漫的情趣。
楼阁内的窗台边,身穿一袭白衣的慕容烨正在那儿悠然自得地饮酒、赏荷,仿佛只有在这个私人的空间里,他才真正感觉到自在。
当然,他身边那个如影随形的天保也跟在一旁喝两杯,顺便陪他说说话、解解闷。
“大少爷,不知为什,我总觉得今天这酒喝起来好象少了点什么味道哩。”天保皱起眉头。
“是吗?”慕容烨一脸兴味地看着他。
“难道你没发觉吗?”他的嘴算是很不灵光,可他都喝得出来了,大少爷应该不会喝不出来吧?
“你倒是说看看,有什么不一样的?”慕容烨微微一笑。
天保又很认真地喝了一口,半晌之后,他才皱眉道:“我也说不上来,就是一种不太对劲的味道呀。”
“哈哈,你已经中毒了!”
“中毒?”天保瞠目结舌。
“没错!”慕容烨点点头,他的心情似乎很不错。“你已经中了一种无可救药的毒了。”
“大少爷!你可不要吓我呀!”看主子一脸笃定的模样,天保一颗心都凉了一半,可他怎么想也想不起自己究竟是中了什么无可救药的毒。
慕容烨见天保整张脸都吓得瞬间刷白了,实在不忍心再逗弄他,于是,他就笑着问:“天保,当你见过一个倾城倾国的大美人之后,再遇见一个姿色普通的女子,你还会觉得她美吗?”
“当然不会呀!”天保实在不懂这跟他“中毒”有什么关系?
慕容哗接着又笑着说:“所以喽!当你暍过一种最香醇的美酒后,你就会觉得其它的酒怎么喝味道都不对了。”
天保怔怔地想了好一会儿,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啊!”可半晌后,他又不解地问:“但是,我怎么想不起最近我们有喝过什么特别香醇的美酒?”
慕容哗忍不住敲敲他的头,摇头叹道:“你忘了我们不久前曾经过一个小镇,还在那儿吃了一顿酒菜?”
天保抓抓头,终于想起来了……
“啊--你说的是那家黑店呀!”那酒馆里的酒的确是满好喝的啦,但是,一壶酒要十两银子耶,有几个人暍得起啊?
慕容哗笑着点点头。
“大少爷,难道你不觉得那个土匪婆是在乘机敲诈吗?”他可不信大少爷是那么好骗的人。
“哈哈哈……”这天保一下“黑店”,一下又是“土匪婆”的,说得真是……贴切极了!
其实,他也知道那姑娘开价开得极不合理,却还是心甘情愿地让她敲诈,也许就只是因为那酒喝起来有种让他深深怀念的味道吧!
他已经好久、好久没品尝过那种滋味了……
“大少爷,那土匪婆说要送你一坛酒,也不知是真是假,你那天为何不直接带回来呢?”那么好喝的酒不拿白不拿呀。
必于这个问题……慕容烨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也许,他只是想再看她几眼吧!
那个笑起来很甜美的姑娘,让他想起那个深深埋藏在他心底的身影……
“李女乃女乃,您今天有没有出去四处走动走动呀?”
“有有,我街头街尾走了不下五、六趟呢!”李女乃女乃很是得意。
“何女乃女乃,您眼儿花花的,没想到绣出来的牡丹却比姑娘家绣得还要细致,还要漂亮呢!”
“哪里,是暖暖不嫌弃啦!”何女乃女乃咧嘴直笑。
“小张爷爷,您那骏马图画得真好,昨天茶行的曹老板还在问有没有新的画,他想再买一幅来送人。”
“行行行,我这几天正在画一幅八骏图,应该很快就画好了!”小张爷爷喜孜孜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