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罗天蓝不禁要想,难道他这样的决定错了吗?
他颓然地放开希安的手,从没有过这样挫败的感觉,对於他所造成的伤害,他竟感到无能为力。
“希安,你的愿望我做不到……除此之外,我还能为你做什么?”他的心感到从未有过的空虚。
“我只想离开这里,除此之外……什么都不重要了。”她要远离这一切混乱,能走多远就走多远。
“你还是坚持要走?”他想留住她,没想到反而将她逼得更远。
“这里……已经没什么值得留恋的……”但为什么她还是觉得心好痛,好想哭!
“你忘了还有院长,她很需要你……”他留不住她,搬出院长总可以吧?
“我会再回来,现在……我没办法……”她突然觉得好恨他!恨他毁了她唯一的心灵寄托。
“希安,我……”很需要你啊!
为什么他就是说不出口?
“你不必担心我,我会过得好好的。”依旧是孤单的一个人,她不会因为失去汤姆叔叔或罗天蓝就活不下去。
“答应我,无论你到哪里,都要写信向我报平安。”他把最想说的话吞回去,既然她坚决要走就让她走吧!
“再见了!董事长。”希安忍著泪又说:“再见了!汤姆叔叔。”
她背起包包,看他最后一眼,然后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走出咖啡馆,原本热闹的街头,此刻竟冷冷清清地。
她突然想起今天是除夕夜,大多数的人此刻正在吃年夜饭,享受一家人团聚的欢愉,只有她……从不知吃年夜饭是什么滋味。
幸而,街上还有计程车,她举起手招来一部计程车,打开门,眷恋地再回头往咖啡馆看一眼……
不意间,她竟看见罗天蓝,就站在离她大约十公尺的地方,四目瞬间交会,对他曾有过的爱恋,突然死灰复燃地在她心中激荡著……
“小姐,要去哪里?”计程车司机有些不耐烦地问。
她突然从迷惘中回过神,缓缓地坐进计程车,关上门,胶著的视线从他身上抽离,向计程车报了住处的路名。
计程车从罗天蓝眼前奔驰而过,他看见她回过头看他最后一眼,心头涌现深深的懊恼……他错过了最后一次向她表白的机会!
“希安,记得要寄明信片给我喔!”季薇流著泪说。
“希安,记得要在上头印上一个吻喔!”孟泽万分不舍地说。
希安在进海关前,分别给前来送行的季薇和孟泽一个拥抱,面对哭得唏哩哗啦的季薇,她竟然挤不出一滴泪,只是平静地对她说:
“你不要难过了,我只是出去走一走。不管到任何地方,我都会给你们寄上明信片报平安的。”
“觉得寂寞就回来,我的肩膀可以借你靠。”孟泽宠爱地揉了揉她的头,他的眼眶也红了起来。
“阿泽……谢谢你。”她很清楚,孟泽的肩膀从不属於她。
希安走进海关内,又十分不舍地回过头向他们挥挥手,她看见孟泽拥著季薇的肩膀,季薇哭得肩膀一颤一颤,她突然感到心酸,这世上除了院长之外,这两个人是她身边仅存的温暖,此后,她就要一个人孤单地走上另一段未知的旅程,为的却是一个让她心碎的男人。
希安用手语向他们说:我爱你们!永远!
季薇也用手语回她:我们也爱你!永远!
希安掉过头,她不能再面对他们,怕自己会舍不得离开,她不要任何人再用任何理由来动摇她的决心。
她已经非走不可了!
“走吧!我们回去了。”孟泽紧紧地握住季薇的手。
“我不知道希安一个人要如何在那种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过下去。”季薇曾经试图要留住希安,可希安去意已决,她说什么都无法改变她的决心。
“这是她选择的路,我们只能祝福她。”孟泽太了解希安,他知道希安留在这里只会更伤心而已。
“我觉得当希安的朋友,要比别人多一点责任,这几年我一直希望她能遇见一个疼她爱她的男人,没想到……最后她还是在爱情里跌得伤痕累累。”季薇十分感慨地说。
“爱情就是这样,一旦陷下去了,就很难再抽身了。”孟泽视线落在遥远的天空,淡淡地说。
季薇突然停下脚步,望著孟泽那张俊逸的脸。
“阿泽,你心里那个女孩……究竟是谁?”她曾经以为孟泽爱的是希安,后来又发觉不是那么一回事,但她感觉得出,孟泽在活泼开朗的表面下,藏著一段伤心的往事。
“嘿!你是狗仔队啊?”孟泽笑著说。
“说出来才不会内伤啊!”季薇轻轻地戳一下他的胸膛。
“关于这个问题……”孟泽话才说到一半,下一刻,他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转移到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的男人身上。
“你……来送行吗?”孟泽冷冷地说:“好像晚了一步。”
男人深邃的眼露出一抹深深的绝望,他用沉稳的语气问:“她搭几点的飞机?去哪里?”
“你还来做什么?”孟泽没回答他的问题。
他刚刚到她的住处找她,才从管理员口中得知她已经离开的消息。既然他的爱都无法留住她的人,他现在还能说什么?
“她还好吗?”罗天蓝淡淡地问。
“心碎的人,能有多好?”孟泽反问。
当飞机离开地面,穿越云层,希安知道自己再也不能后悔,於是她打开自己的包包,抽出今天早上离开前,管理员交给她的那封信,颤抖地撕开封口。
浅蓝色的信纸上只有两排短短的、遒劲的字迹。
希安:
我不想再当你的汤姆叔叔,因为,我爱你!
别走好吗?希望你为了我留下来,让我照顾你一辈子!
天蓝
希安紧紧地抓著信纸,滚烫的泪水滑过面颊,偏过头望向窗外,视线所及,全都是一片雪白的云海……
太晚了,她已经回不了头了!
第十章
加拿大温哥华
一家充满古典浪漫气氛的餐厅内,面窗的坐位上,一位短发女子若有所思地望著窗外飘落的细雨,女子如白瓷般的细致面容,就算在白种人的世界里,还是十分引人注目的。
许久,女子将视线移回她搁置在桌上有发时间的那本杂志:心不在焉地翻著。
这时,一位陌生的妇人突然向她走了过来,面露惊讶的神色怔怔地看了她许久,才吐出两个字:“请问……”
“这位阿姨,您有什么事吗?”女子抬起头问。
“你是……凌希安吗?”妇人问。
女子震惊地望著妇人,一个人在异乡遇见一个完全陌生的面孔,对方却能准确无误地叫出她的名字,她觉得非常不可思议。
愣了许久之后她才回答:“我是凌希安,您认识我吗?”
“真的是希安!你怎会在这里?”妇人激动地握住她的手。
“我……”该怎么说呢?撇开这个不怎么要紧的问题,希安紧接著又问:“您怎会认识我?”
“你不记得我了吗?”妇人停顿了一下,才恍然大悟似的说:“是啊!你怎会记得我,当时你才不过是一个五、六岁大的娃儿。”
闻言,希安几乎要跳起来了,她急切地问:“阿姨!您一定认识我妈妈对不对?”
“我当然认识,我跟你妈妈是很好很好的朋友……”妇人眼眶一红,思绪回到限久限久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