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爷!我娘她病得很重,我没银两请大夫为她看病,所以……所以就……就想要偷大爷的银子来用,请大爷大人大量,原谅我这一次吧!”
闻言,荣奕眉心一紧,心中暗忖:原来是乞丐婆婆病了!
“这位小扮,你快起来!”荣奕也不嫌弃吉祥身上脏,伸手就将她扶起。
“大爷,求你不要抓我去衙门,我娘还需要我照顾啊!”吉祥乞求道。
“我不会带你去衙门!”他向她保证。
吉祥心上一喜,赶忙谢道:“多谢大爷开恩!”
她才谢过,仿佛怕他临时反悔似的,立刻掉头就要跑。
“等等!”荣奕急忙地伸手扯住她的衣袖,不料,“嘶”地一声,她身上那件不知缝补过多少次的破衣,整条袖子就这样被扯了下来,露出一条粉雕玉琢的藕臂,他就这样当场愣住了。
吉祥也顾不得被扯下的袖子,她马上诚惶诚恐地问:
“大爷!还有什么事吗?”
荣奕错愕的目光在她那只手臂上停留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他拉过她的手,将那包刚刚被她偷走的银两放在她的手心,柔声道:“这些银子你拿去吧!快找个大夫替你娘治病去。”
吉祥惊喜地接过银两,愣了一下,又“咚”地一声跪了下去,向他连磕三个响头。
那动作之快,荣奕根本就来不及阻止。待她站起身时,她额头已经敲破了,一道鲜红的血正顺著额头滑了下来。
“你……这是何苦?”他看得好心疼啊。
“大爷的恩情,我一定会找机会回报的!”说完,她完全没有感到任何疼痛似的,欢欢喜喜地拿著那袋沉甸甸的银两跑开了。
荣奕望著那一抹娇小、纤细的身影渐渐地远去,脑海中浮现的是小乞儿那对又圆又亮的眸子和那条又白又细的手臂,他心中突然有种觉悟,这个小乞儿应该是个……姑娘吧?
荣奕那包银子不少,足足有三十五两,吉祥活到这么大,从没见过这么多银子。
她先拿一部分银子请大夫过来替娘诊了脉、开了药方,再去药铺里抓些药;然后,又去买一些鱼肉来给娘补补身子。
乞丐婆婆好久没吃过这样“丰盛”的食物,她一边感动得热泪盈眶,一边问吉祥:“你哪来这么多银子请大夫,又买鱼买肉给娘吃?”
“是荣记布庄的大爷赏的。”吉祥坦白说。
“荣大爷出手怎会这么大方?”乞丐婆婆有些不敢置信。
吉祥不想让娘知道她为了她的病去偷人家的钱,於是,她避重就轻地说:“今天我到街上乞讨,正好遇到荣大爷,我看他人还不错的样子,於是我就将娘的情况告诉他,荣大爷果然是个慈悲的人,他二话不说,马上就从身上取出一袋银子给我。”
“原来荣大爷是这样好的人啊!”乞丐婆婆知道吉祥是个不会说谎的孩子,於是就轻易地信了她所说的话。
“娘,您一定要好好地把身子养好,等您病好了,我们再找个机会去报答荣大爷的恩情。”吉祥瑞著破碗,一边挑著鱼骨头,一边喂乞丐婆婆吃鱼肉。
“这恩情是一定要报的……”就在这时,眼花的乞丐婆婆终於发现她额头上的伤,她焦急地问:“你额头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吉祥愣了一下,才笑著说:“我拿到银两,一时太过高兴,急著要去找大夫,谁知跑得太快,不小心就跌了一跤了。”
“唉!哪里就差这么一点时刻,以后还是小心一点的好。”这孩子真是孝顺啊,乞丐婆婆感到既心疼又窝心。
“是的,娘,我以后一定会小心的。”吉祥笑著将鲜女敕的鱼肉送进娘的嘴里,塞住她的嘴,让她不要再追究下去了。
吉祥一边喂娘进食,一边回想起荣大爷那张俊逸的脸。她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看他,她发觉荣大爷真是一个好看的男子;而且,他虽然是生长在富贵人家,却能够体恤穷人家的苦处,不像一些有钱人总是挂著傲慢的嘴脸,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这样好的男子,他身边应该有一个很贤慧的妻子吧?
她好羡慕他身边那个幸福的女人啊!
“吉祥,你在想什么?”乞丐婆婆发现她心神有些恍惚,有些不放心地问。
“没……没什么!”吉祥有些尴尬地回过神。
“吉祥……”乞丐婆婆突然伸手模了模她的脸,有些怜惜地道:“其实,你是个很漂亮的姑娘呢!娘总是担心你这张脸会惹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才每天都把你弄得脏兮兮的,让那些臭男人不想靠近你!”
“我知道娘的用意。”她明白娘为了保护她才将她作男孩打扮,也知道娘为了怕她这张脸引来人家的注意,所以才刻意丑化她,可她一点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漂亮。
她只知道街上那些穿著华丽衣裳、嘴上涂著胭脂、走起路来婀娜多姿的姑娘,才是真的美丽。
说不羡慕是骗人的,毕竟她是姑娘家,她也希望自己能像街上那些年轻的姑娘一样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可她一直都很清楚自己没那个命;只要她们三餐能够填饱肚子、有个能够遮风避雨的地方居住,就算是上天对她们的恩赐了,她哪敢再奢求太多?
日子就这样又过了三天,乞丐婆婆的病情虽未见好转,可也没有再继续恶化下去。
目前让吉祥最担心的是──狗儿至今仍没有任何消息。
她很清楚狗儿的个性,若不是遇到什么情非得已的状况,他绝不会在这个时候弃她们母女俩於不顾的。
於是,这天下午,她趁乞丐婆婆病情稳定、又在午睡的情况下,再度到大街上打听看看有没有狗儿的消息。
“大叔,请问您这几天有没有看见狗儿的影踪?”吉祥问一个中年的菜贩子。
“那偷儿消失了好几天了,现在很可能被抓去吃牢饭了!”菜贩子事不关己地说著风凉话。
“谢谢大叔!”看来这位大叔是不知道狗儿的消息,可听见“吃牢饭”这三个字,吉祥心上还是狠狠地震了一下。
虽然狗儿身手俐落,几乎不曾失手,可她还是担心狗儿因为急著要偷银两治她娘的病,一时失手被人家送进衙门里去。
她在街上晃了一下,刚好遇到一个经常和狗儿斯混在一起的小表头,她立刻上前去向他打探拘儿的下落。
“这位哥儿,你知不知到狗儿到哪儿去了?”
小表头看她一眼,立即左瞧瞧,右看看,然后鬼鬼祟祟地拉著她,躲到一处无人地方,才悄悄地对她说:“我听说狗儿前几天在街上模了一个恶少身上的银子,当场被逮到,恶少立即找了一群人来将他打个半死,最后还被送进衙门去,现在他的人是死是活,都没人知晓呢!”
闻言,吉祥惊骇得面色惨白,真不敢相信狗儿会遭到这样的不幸。若狗儿真有个三长二短,她该怎么办?
“不!我一定要想办法去救他出来。”狗儿是为了她们母女俩才会被送进衙门,无论如何,她都得负起责任。
“你甭去了,那恶少在杭州城里财大势大,你斗不过他的啦!”小表头劝她放弃这个念头。
“不过是偷个银两而已,总不能因此置他於死地吧?”吉祥怎能就这样弃狗儿於不顾。
“听说狗儿被打得很惨,就算不死,怕也已经残废了吧!”小表头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