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静回到住处,躺在床上,抱着棉被辗转反侧,直到天快亮才疲倦地睡去。
短短的两个多小时,她一直在作梦,梦里都是江凡,温柔的、深情的、冷漠的、绝情的……
醒来时早已泪湿枕畔,她的眼眶红肿,整个人像生了一场病似的,无精打采。最后,她拨了一通电话给阿烈。
“小静,妳还好吧?”阿烈不放心地问。
“可能有一点感冒吧。”除了感冒,她找不到其它借口。
“要不要去看医生?”
“嗯!晚一点我会去看医生。”因为再也承担不起,她不要阿烈为她担心。
“如果需要我,随时给我一通电话。”阿烈温柔地说。
罗静有种深深的失落感,自从夏纱回来之后,她已经不能像从前一样处处依赖他了。更何况是现在这种情况之下,她更不能再与他维持过去的关系。
“谢谢你!阿烈。”
“别这样说,我们一直都是好朋友,互相照顾本来就是应该的。”
对于夏纱的心事,罗静有一股想直接询问他的冲动,但最后她还是忍了下来,就算知道答案又怎样?只是徒增彼此的困扰而已。
币上电话后,罗静拉开窗帘,才发现外面不知何时竟不起了绵绵细雨,整个城市困在灰蒙蒙的云层下,如同她心上难以排遣的忧郁。
她不死心地再拨一次江凡的电话,语音信箱的留言像一串无情的音符,再次粉碎了她的期待。
罗静重新躺回被窝中,终因极度的疲惫又沉沉睡去。
罗静的小MARCH再次来到江凡的住处大楼下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她只是想再确定一次江凡是否整夜都没有回来过。明知自己这样的行为很愚蠢,她还是无法说服自己别做傻事。
因找不到车位,她将车子停放在附近一条巷子内,然后撑着伞走过来,一路闪着呼啸而过的车辆,就怕马路旁的积水溅到她身上。
在江凡居住的那栋大楼对面马路的不远处,一辆白色的轿车旁,一对情侣正紧紧地拥抱着,像在告别或者是欢喜相逢,那场景在罗静的眼前闪过,她并没有特别注意。
她来到管理室,值班的管理员已不是昨晚的那一位,她试着上前问他:
“可不可以帮我问一下B栋二十八楼的江先生在家吗?”
中年的管理员狐疑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语气冷淡地回答:“江先生刚刚才出去,妳晚了一步。”
怎么会这样?罗静觉得自己和江凡好像很没默契似的,她找了他这么久,没想到她人才到,他却走了。
真的这么没缘分吗?
离开大楼的管理室,罗静撑起伞,带着一颗失落的心走入愈下愈大的雨幕之中。
不意间瞥见刚刚紧紧相拥的情侣仍在原地,只是两人已经分开,正在说些什么。罗静隐隐感到不对劲,那男人的背影还真像是江凡。
着魔似的,她的脚步开始越过车道,缓缓地走向他们……
只是脚步愈接近,她的心就愈痛,那熟悉的背影,若不是江凡还会是谁?罗静在心上不断地告诉自己,江凡还没回过头,现在离开还来得及,她可以假装一切都没发生,继续在他编织的谎言里沉沦……
或者她要选择继续往前走,直到江凡发现她,然后两人当场摊牌,从此井水下犯河水,让她从迷梦中真正醒来。
眼看就要接近他们两人站立的地方,可她的脚步却停下下来,再往前一点她就没有退路……突然,一辆轿车从身旁飞奔而过,瞬间溅起的水花不仅洒了她一身,且惊动了眼前的两人。
先发现她的不是江凡,而是他对面的那个女人--
四目交接的剎那,罗静感到一股即将窒息的难堪,她觉得这个女人很眼熟,她一定曾经再哪儿见过她……
顺着那女人的视线,江凡下意识地回过头,在看见罗静的那一瞬间,他脸上露出从未有过的惊惶。
也许她真的不该在这个时候出现,不仅拆穿了他的谎言,同时也粉碎了自己的梦。
她很伤心,却哭不出来,只是木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那女人的脸孔愈来愈清晰,罗静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名字,是她--钟芮铃。
没错,那张曾经让她嫉妒又羡慕的脸孔,她永远不会忘记。
她曾经是江凡大学时代的女朋友,也曾经是传言为江凡拿掉一个孩子的女主角,他们两人怎么又在一起了?
她这个“正牌”女朋友怎么一点都不知情?真是可笑!
罗静手中的伞不知何时滑落,整个人可怜兮兮地站在雨幕当中,像极了八点档剧情中的悲剧人物。
江凡在奔向她之前,还不忘将手上的伞交给钟芮铃。
“静,妳怎么来了?”他伸手要揽住她。
罗静退了一步,避开他的触模,江凡的手停在半空中,然后颓然地放下。
“妳先回去,我再给妳电话。”他面色凝重地说。
罗静摇摇头:心碎地说:“江凡,你如果不爱我,就放过我吧!为什么还要这样伤害我?”
江凡似乎要说什么,罗静没等他开口,继续说:
“不要再给我电话,不要再对我说那些谎言,我玩不起这种游戏。”
说完,她掉头往回跑,跑过马路的另一边,确定江凡没追过来,她疾步地走到她停放车子的巷口。
上车后,她恍惚地看着眼前迷乱的街景,双手握住方向盘,许久之后,终于忍不住趴在方向盘上,痛哭了起来。
“静,不管以后发生任何事,妳都要相信,我是真心爱妳的。”
江凡的承诺仍在耳畔回荡,此时此刻,罗静不得不承认,什么爱呀!承诺呀!最后还不都是一场美丽的谎言……
下班后,阿烈不放心地打了一通电话给罗静,她的口气听起来奄奄一息,像病得很重的样子。
“我马上过去看妳!”他急切地说。
“阿烈,你不要来,我还可以照顾自己。”她不要他看见这样憔悴的自己,不要他再为她担心,更不要他放不下她。
“别再逞强了,妳一定还没吃晚餐,我顺便帮妳带一个便当过去。”他不容许她拒绝他的好意。
“阿烈,我不能再这样麻烦你了。”
“说什么麻烦?难道妳已经不当我是个朋友?”她这样见外,让阿烈好生气。
“怎么会?我不过是小靶冒而已。”
“既然如此,就不要再啰嗦了,我大概二十几分钟就会到。”说完,他立刻挂断电话,不再让她有借口推辞。
当阿烈拎着一个便当到罗静的住处,她刚打开门的那一剎那,他几乎傻了眼,不禁怀疑眼前这个憔悴的女人就是那个他所认识的罗静吗?怎会生一场病她就变成这样?
“妳好像病得很严重。”阿烈不舍地说。
近看着她,他才发现一件更严重的事,她的眼睛又红又肿,明显哭过的痕迹,让他开始怀疑事情并不单纯。
“怎么了?”他的双手轻轻搭在她的肩上。
罗静别开脸,见到阿烈她就觉得自己变得好脆弱,眼眶一阵湿热,鼻头也跟着酸了起来。
“发生什么事?妳不要瞒我。”他扳正她的肩,让她面对他。
罗静抬起头来看着他那双充满关爱与惊慌的眼,所有的委屈与悲伤全都涌上心口,过去阿烈的臂膀一直都是她的避风港,而今他已专属于另一个女人,她不能再任性地依赖他了。
“阿烈,你回去吧!我很快就好了,别管我。”为了夏纱,为了阿烈,为了她自己,她不要再制造更多的困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