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周末他正好空了下来,他试着敲她的房门,许久之后终于等到她出来开门。
他看见的却是一张疲惫不堪的脸,和一头刚睡醒的乱发。
“对不起,你还在睡啊?”他歉然地说。
“有事吗?”她淡漠地问。
“好久没跟你说话了,你还好吗?”他只要看见她,一颗心就混乱了起来。
“很好啊。你不是很忙?今天没有活动吗?”她的语气仍淡淡的,而且有着浓浓的鼻音。
“喧,你是不是感冒了?”他伸手模她的额头。
哇!好烫啊!她竟然在发高烧,难怪看起来精神这么差。
“你在发烧耶!我带你去看医生。”
“有吗?”她模模自己的额头,喃喃地说:“好像真的耶,难怪我一直想睡觉。”
“你也太大意了吧?自己生病了都还不知道。”他心疼地责备她。
她浅浅地一笑,每天都过得浑浑噩噩的,难怪连生病都后知后觉。
方绍华大刺剌地跨进她的房里,寻找她的热水瓶,倒了一杯开水给她。
黎喧双手握着杯子,暖暖的温度,从掌心传到她的心房,她歉疚地看着细心照顾她的方绍华。
“有没有舒服一点?”他也温柔地看着她。
“好多了,谢谢你。”她慌乱地收回自己的视线。
“我带你去看医生,吃些药会好得快一点。”
黎喧第一次感觉到方绍华是个大男生,他强壮到可以照顾她,不再是从前她眼中那位莽撞的小弟弟。
他骑机车载她到学校附近的诊所,医师开了几天的感冒药和退烧药给她服用。
接着他又带她去吃了一些清粥小菜,填饱肚子。
黎喧回到宿舍吃过药后,又沉沉地睡去。他坐在她的床缘,看着她沉睡中的容颜,几度想要抚平的心,又再次翻腾了起来。
他觉得自己可以心甘情愿地为她做任何事,就算她永远都不爱他也无妨。这一辈子,除了喧,恐怕不会再有一个女孩能给他这种感觉。
黎喧再度醒来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整个人感觉好了许多,不再头重脚轻。
她下了床,看了看四周,似乎想到了什么,她冲出房门,敲了敲对面方绍华的门,没多久,他开了门。
乍然见到他的黎喧有些无措,她轻声地对他说:“绍华,真的很不好意思,今天麻烦你了。”
方绍华一手抵着门框,一手叉腰,一脸坏坏的笑容。
“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活到这么大的,怎么有人这么不会照顾自己的啊!”他在嘲笑她哩!
她只是微笑,没有反击,让他好不习惯。
“好一点没有?”他的手掌探向她的额头,一会儿又模模自己的额头,然后才放心地说:“好像没烧了。”
黎喧的额头留着他手掌的余温,暖暖的,让她有几分的恍惚:“好很多了。”
“进来呀,别一直站在外面。”他一把将她拉进自己的房内。
他的寝室随时都飘着音乐声,这会儿是一首轻柔的演奏曲,温柔得令人沉醉,让人想闭着眼专心地聆听。
“不想再逐梦了,如果,痛还是痛,乐还是乐,倒不如,回到大海扮泡沫,去做人间,不喜不忧的雨玲珑。”他温柔地念着CD片里的文案。“这首曲子就叫‘去做人间雨’,很美对不对?”
她喜欢他屋子里温暖的氛围,让人想要久久地停留,舍不得离开这样的温柔。
“你听看看。”他把耳机套上她的耳旁,然后用另一个副机套在自己的耳畔,坐在她身旁,与她一起分享这温馨的时刻。
黎喧轻轻地合上眼睛,完完全全地沉浸在乐声中,她安详的脸孔如同天使般的姣美。不知不觉地她身体的重量转移到他身上,他发现黎喧的头正靠在他的肩上,看起来不像睡着的样子,只是全然地放松了自己。
方绍华静静地看着她的脸,她的五官是那样的精致,浓淡适中的眉毛,无需过多的修饰;微微卷翘的睫毛,给人一种柔媚的感觉:一管挺俏的鼻梁,很可爱;最美的当然是她的红唇,浑然天成的红艳色泽,让他好想好想……偷偷地咬一口。
他近近地靠向她的脸,怎么她都没感觉吗?就快亲到了耶!她还不快点醒过来阻止他,这可不能怪他哟!是她诱惑他侵犯她的领地的……
就在他的唇快碰到她的时,她突然张开了眼,拿下耳机:“你……要做什么?”
“我在看你是不是睡着了。”他也取下耳机,理直气壮地说。
“用不着靠这么近吧?”她白了他一眼。
“被你发现啦?”他干脆承认算了:“没错,我就是想偷亲你怎样?你只要再慢个两秒钟张开眼,我就得逞了说。”
瞧他说这什么话?好像没让他亲到是她的错似的?有没有搞错啊!
这家伙还是那么不正经哪!可他这个样子看起来比较正常些,她真怕他正经八百的样子,会让她不知所措。
“你知不知道我是男人耶,就算小你两岁,男人还是男人,看到了美女就会流口水是我们男人的天性耶。”
“你还是这么轻浮,真不晓得那些小女生怎受得了你。”她知道他现在是校园里最闪亮的一颗星,那些等着摘星的小女生们可排队排到校门口去了。
“噢!别提那些小三八了,我早晚会被她们缠死。”他懊恼地说。
“我看你还很乐在其中呢!”骗谁啊?她又不是没见识过他那副得意相。
“那叫苦中作乐,你以为学生会长是人当的吗?”他都快累死了,还得让她这样奚落。
“你人缘好嘛!随随便便就被拱上去当学生会长,别人买票都还选不上咧!”她挖苦他。
他突然贼兮兮地瞅着她看,看得她浑身都不对劲,好一会儿才说:“还是你最可爱,我这辈子只爱这一个人哟。”
又来了!他总是让她想要扁他一顿。
第八章
三月,乍暖还寒。
叶落尽的树身,赤果果地度过一个寒冷的冬,渐渐吐露出翠录的新芽。
黎喧脸上的笑容逐渐地回复,只是不再像过去那样疯狂放纵,经历了一场最沉痛的情感背叛后,就像活活被剥了一层皮似的,许多感觉和心情都已不再,得与失之间,无法衡量。
方绍华仍然忙碌,除了要顾及课业,又得将学生会长的角色扮演好,却经常会有顾此失彼的遗憾,可一向好强的他,仍努力地在天平两端保持平衡。
但最辛苦的还是他与黎喧之间情感的拿捏。为了不给她压力,他时时要克制自己想要进一步发展彼此关系的念头和行动,这比要他每科都拿九十分以上还难。
可愈是困难重重,他便愈挫愈勇,时时不忘将“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奉为座右铭,他就不信少了一个天敌——何明枫,他还没机会!
不过,何明枫可是他和她之间最大的禁忌,他什么都可以提,就是不能提到何明枫;她什么都肯跟他说,就是绝口不说何明枫。
所以,“何明枫”这三个字,就像一颗地雷,千万千万要小心,别一脚踩下去,否则后果可能会很惨!
这天黎喧看报纸,阳明山樱花季的报导占了半个篇幅,她一时心痒就问方绍华要不要去。
有这么好的机会,他哪有不去的道理?而且要出发的前一天,也不知打哪儿弄来一部红色跑车,拉风得让黎喧目瞪口呆。
“你不会去偷的吧?”她不置信地问他。
“被你猜中了。”他坏坏地一笑:“我可厉害了,先偷车子,然后再把车牌换掉,车身稍稍整理一下,就神不知鬼不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