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这两个老人更绝了,索性派一个未满十八岁的小奴才来试验他的耐性,不知下次他们会不会找个还在吃女乃的娃儿来?翟曜勾起一抹浅浅的笑纹,冷冷的寒意却让人看了惊心动魄。
其实对婚姻,他并不是那么的排斥,之所以至今尚未兴起成亲的念头,是因为他尚未遇到一个令他心仪的对象,一个能与他心灵契合的伴侣,否则根本不用等到两位老人家殷殷催促,他早就收起那颗放荡不羁的心,做个“安于室的顾家男人”了。
“我阿玛派你来有什么事?”他明知故问。
“少主,王爷要您立刻回府,商讨迎亲事宜。”第一次担负此任务的葛罗,恭敬地回答。
“哦——”一声音调微微向上扬的长吟,伴随而来的是从翟曜黑瞳中射出的两道利光。
梆罗立刻感受到他的怒焰,骇于翟曜炽人的气势马上噤了声,并连连深吸了好几口气。
天啊!少主的眼神锐利的犹如阵阵飕风,刮得他全身的皮肤隐隐作疼,葛罗屈膝跪着的身子禁不住微微颤抖。
他就知道,来通知少主绝不是件好差事,否则老总管不会千叮咛万嘱咐的要自己小心并机灵点;天知道当时他听了心中有多恐慌,多想求老总管另外找人来,只是身为奴才的哪有选择的权利,纵使是赴汤蹈火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去闯一闯了,唉……
他困难的咽了咽口水,好不容易才壮大胆子出言:“少主,王爷请您马上回府。”这一次他抱持着豁出去的心情,不过语音仍不免害怕的颤抖着。
他的话又引来翟曜一瞥,深邃锐利的黑瞳隐含森冷,他的唇角同时缓缓地浮起一抹讥诮。“谁给了你这么大的胆子,让你来催促我?”
翟曜气怒的一掌拍向桌面,将两寸厚的桌子从中打穿了一个洞,心中的怒气昭然若揭。
叩的一声,葛罗知死的双膝一弯,立刻跪了下来。
“葛罗不敢,葛罗只是……”
翟曜冷飕飕的笑着说:“只是听命行事。”
梆罗马上点头如捣蒜。
“无知的奴才!”翟曜低啐了声,倾身看着他,笑得诡谲。“那你知不知道你的听命行事,却犯了我一个大忌?”
“啊?”葛罗一怔,整个人向后一倒,傻愣愣的张着嘴,好半晌后才想起什么似的跪好身子猛磕头求饶。“少主饶命,葛罗知道少主不想成亲,可是……求少主饶命啊!”
“现在才想到求饶,你不觉太晚了吗?”翟曜状似无辜的耸耸肩,邪肆俊逸的脸上挂着惋惜的神情,但阒黑的瞳眸却没有半点同情之色。
梆罗一愣,险些吓得昏厥。“少主,属下只是听从王爷的命令啊!”
“若不是我今天的心情不算差,只怕你是有命来,没命回去复差。”翟曜冷冷一笑,眸光微敛,扬手将斟满的酒倒入口中,以极不屑的口吻说:“回去告诉我阿玛,要娶他自己去娶,就是不要把主意打到我身上。”
懊死!每次只要他老人家一个心血来潮,他就得陪他玩这种一点也不好玩的游戏,想不到这次更直接了,想也不想的就要将一个女人往他身上推,只是属于他命中的佳人尚未出现,他是不可能乖乖成亲的,这个道理为什么他们就是不明白?
哼,整整三年了,每半年一次的拒婚游戏,他们两老还嫌玩不够?那到底要他来几次拒旨抗婚,他才肯甘心罢休?
虽然每次为了成亲这事,他都气得咬牙切齿,可偏偏他就是拿他们两老没辙,谁叫他们是他的阿玛、额娘。不过这并不表示他会乖乖的回府迎亲。翟曜冷然嗤笑一声。
其实翟曜的抗婚也不是全然无理的,男儿志在四方,他总得闯出一点名堂才有心思安定下来,加上又没有一个女人让他看的顺眼、有资格成为他妻子,并不是他有意违背他们,只是这事他也说了不下几十次了,可是偏偏就是有人比他还固执。
一想到家中这两个老人家脑筋是如此的八股,翟曜头就又隐隐犯疼。
想抱孙子也不是用这种赶鸭子上架的方式吧?而他这次也不过是跑了趟西域,半年没回府而已,又不是犯了什么滔天大罪,非得要将一个女人链在他的裤腰带上,借此绑住他不可吗?
唉,谁来告诉他有什么好方法能让阿玛知难而退,不会想干预他的未来、掌控他的婚姻大事?
阿玛和额娘对他终身大事的乐此不疲,让翟曜不仅头疼,还有着深深的无力感。
梆罗一脸为难。“是,可是这话能不能请少主亲自跟王爷说去。”他又不是不要命了,敢对王爷说这话,纵使王爷不砍人,可还有福晋那关。
“嗯?”翟曜不置一语的瞅着他。
梆罗再也忍不住伤心的哭了起来。“少主,请您饶了奴才,奴才纵使有十个胆子也不敢这么说呀。”在这儿死,回府也死,结果都一样是死,他怎么这么歹命?
“哭哭啼啼像什么男子汉!”翟曜拉下脸。
梆罗马上噤了声,一张脸憋气憋得红通通的,让人看了发噱。
翟曜今天的好心情全因葛罗的到来而结束,不过他是个明理的主子,气归气,他还不至于随便找个奴才开刀,而且他也不是真要拿他开刀。
“算了,你先回府复命,就说我明天就会回去。”翟曜朝他摆摆手。
“谢少主。”葛罗像捡回一条命似的,不敢稍作迟疑地飞奔离去。
“哼!没用的奴才。”翟曜瞪了他的背影一眼,再度在杯中斟满酒一仰而尽,烈酒如火焰般烧灼他的胸腔和脑子,却烧不去心中的烦躁。
“阿玛、额娘,你们怎么可以没经由我的同意,就定下这门亲事?”翟曜俊逸的脸上布满一片阴霾。
翟曜一回府才知道,这次阿玛根本没打算让他有反悔的机会;反正他也不在,就当他自动放弃发言的权利,索性直接到舒府下了聘,来个先斩后奏,让他想不答应也不成。
面对儿子的怒气,身为父亲的翟仲卿笑得很狡猾。“我找人通知你了,你没答复,我当你是答应了。”
听!这是什么话啊?当时他人在西域,要他怎么答复?阿玛这不是强人所难吗?闻言,翟曜险些没有气得当场昏厥。
他气得咬牙切齿,极度不满的吼着:“我连她长得如何都不知道,你叫我如何和她共度一生?”
翟曜不想随随便便就决定自己的终身大事,他还是那句老话,他未来的妻子要能与他心灵契合,要他看得顺眼、能对他胃口的,否则一切免谈!
而他抗婚的理由不只这样,因为翟仲卿早八百年就想把贝尔王府的重责大任推往他身上,如果他现在成了亲,有了羁绊他还走得开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写意是个好姑娘。”翟仲卿不高兴的捻着长长的胡须。
好姑娘?天底下的好姑娘何其多,那是不是每一个他们都满意?
翟曜深邃的眸子蕴藏着怒气,紧抿的双唇极力压抑心中的不满,全身上下散发出一股狂狷的气势,他不肯妥协地冷嗤一声。
“不管她好不好,我都不要。”妻子,他喜欢自己挑的,他想感受那初次悸动的感觉。
“不要这么快就否定她。”无视于翟曜眼眸中深恶痛绝的寒光,魏楚楚朝身旁的丫环月儿使了个眼色,道:“月儿,你去书房把舒姑娘的画像拿来。”
画像?绝了,竟然光靠一张画像就要定下他的终身,宣判他一辈子从此被家给束缚,感情被监禁?翟曜的脸色沉了下来,比之前更加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