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兆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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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离开王府后,贝勒爷即派我暗中跟随,一路保护您,还命我必须每日遣人回禀,钜细靡遗地报告您的状况。”卫济吉站在炕边,嘴里说着,眼睛却直盯住躺在床上、腰上已缠了布带的主子,心里焦急。
“他,派你保护我?”馥容喃喃问。
受到袭击后,兆臣昏迷已经三天,这三天她衣不解带,一直陪在他身边。
“是啊!”卫济吉故意说:“爷明知道奴才这人天生就爱打架,却偏偏派我来保护您,不让我到参场去大干一场,实在太委屈奴才了!”
这三日卫济吉与敬长轮流来看主子,已将过去数十日王府发生的事,与兆臣的计谋全都对少福晋详细说明了一遍。
现在,馥容已经知道兆臣当初为何要休妻的理由……
“对不起。”她呐呐地为兆臣跟卫济吉道歉。
卫济吉愣了一愣,听见少福晋娇娇软软跟自己道歉的声音,老脸忽然红了。
“其实爷是为了要保护您。”他搔搔头,不好意思地道:“其实奴才也明白,少福晋是主子最重要的‘事儿’,事实上奴才是被重用,不是被下放,刚才只是发发牢骚,因为奴才天生爱打架,无架可打,才会犯嘀咕。”他呵呵笑。
他接下说:“话说回来,主子太重视您,除了派奴才来还不够,还派了一队近卫跟过来,一票人马浩浩荡荡的,害奴才无时无刻提心吊胆着,怕要穿帮!”
“穿帮?”
“是呀!有回您那丫头在窗前,见到咱们还大惊小敝地鬼叫了一声,反倒把咱们给吓了一大跳。”卫济吉说。
“原来,”她领悟过来。“原来禀贞在窗外见到的鬼影子……是你们?”
“鬼影子?”卫济吉怪叫一声。“那丫头不怪自己鬼吼鬼叫吓死人,竟然还叫咱们是鬼影子?!”他瞪大眼睛故意逗馥容。
馥容知道,卫济吉是怕自己忧心过度,才拿话逗她。
她很想笑,可是兆臣没醒,安危尚有不测,她真的笑不出来。
“话又说回来,”卫济吉见逗不了她,便将话匣子打开,开始唠叨个不停:“奴才听敬长说,爷见不到您,就一天到晚拿着一张您的小画,不但天天看、时时看、吃饭看、走路看、骑马看、连阅公卷也搁在一旁看——简直就把您那张画像当成了绝世珍宝,不但要看、还得要模,模过了还要揣在心坎上、贴在胸口前,啧啧啧,那情景简直就不是‘恶心’两个字可以形容的了!”话说完,他还鸡皮疙瘩抖一阵。
馥容脸红了。
见到她红了脸,那苍白的小脸终于稍微有了点血色,卫济吉满意地露出笑容,再接再厉地继续揭他主子的底:“按奴才说,这爷也实在对您太小心、太过于保护了!虽然这也没啥不好,可奴才也没料想,这爷怎么一遇见少福晋您就变了样,简直太婆婆妈妈,太像娘们一样——”
“够了没?再掀你主子的底,我罚你到菜园种菜三年,三年不准打架。”
冷不防从炕上冒出的声音,把卫济吉吓呆了!
“兆臣!”馥容声音微颤。
她揪着心,手都冰冷了。
“爷爷爷爷爷……”卫济吉吓得结巴了。“您这会儿怎么就醒了?!”
早不醒晚不醒,在他偷偷跟少福晋报马时,竟然就醒了?
“唠叨个没完,死人都被你吵醒了。”他说话很慢,听得出体力尚且虚弱。
“卫济吉,麻烦您请大夫过来,要快!”馥容回头交代卫济吉。
“是,奴才立刻就去!”卫济吉也心急着找大夫,顺道开溜。
卫济吉离开后,兆臣又开口:“容儿,我……”
“你不要说话,现在不要说话!”她颤着声,好紧张,好害怕,怕他气血翻涌牵动伤口,新长的肉又要撕开。
紧紧地握住他的大掌,她冰凉的小手微微颤抖,仿佛生病的人是她。
他叹息。
“容儿,我没事,你不要担心。”柔声安慰。
她哭了。
这回是喜悦的哭,是放心的哭……
她已经不必再在他面前克制自己的感情。
“别哭,”他心一紧。“又是我的错,我又把你惹哭了……”
“兆臣!”她啜泣。
泪,更是流不止。
他再叹息。
伸手,他小心地、温柔地、呵疼地轻轻抹去她颊上的泪。
“过来,我想尝你。”他说。
“兆臣?”她抬眸,不懂。
“小傻瓜,我没事了,还哭什么?”他低柔地说,然后压下她的小脸……
当他的唇碰到她那一刻,她的眼泪却流得更凶。
他仍然微笑,然后温存地、仔细地、贪婪地慢慢吮去她颊上那一颗颗滚滚而落的珍珠……
“别哭,我心好疼。”他说。
她眨眼,心在颤抖。“好,我不哭。”
“还怨我吗?”他低柔地问。
她摇头。“卫济吉与敬长,已经把真相告诉我了,你来的时候为什么不对我说明?”
“当时你恨我,不会相信。”
“我怨你,可是不会恨你。”她柔柔地说,水润的眸子盈满了楚楚的爱情。
“为什么?”他问,灰黯的眸子灼起了光亮,心发颤。
“因为,我对你的爱比恨还多。我承认,你给我休书时,我真的很想恨你,可是我用了很大的力气,还是没有办法恨你,只好想办法忘了你……”
“当初写那封休书,有特殊的目的。”他握拳,沉缓地吐气。“当时我必须用那样的方式把你送走,只有那么做才能够保护你。”
当他接获卫济吉来信,知道她于下乡途中晕倒时,几乎不能克制自己,冲动地立刻想奔出城外见她……
但正是因为想要保护她的强烈意志,他硬是压下内心焦灼的渴望,忍住想见她的冲动,捺着性子等待参场的事彻底解决。
等到第二日,他再看到卫济吉来信回报,得知她已有身孕,他又像个傻子一样,对着那封书信猛笑,那天他神采焕发,面对整日给他臭脸的额娘与德娴,都能由衷笑得开心……
他的女人,他的女人纤柔的身子里,正孕育着他与她的骨血。
“我知道,现在我已经知道一切了。”她将脸贴在他的心口上,软软地对他说:“兆臣,我爱你,我离不开你,我已将那封休书撕毁了,所以这辈子你再也抛不下我,甩不开我了。”
他喉头滚动,大手也发颤。“容儿……”
“而且我会黏你一辈子,”她继续说,将这三日来压在心里,害怕再也没有机会对他说的话,一股脑儿地倾吐而出:“我要早也黏你,晚也黏你,你上哪儿我就跟到哪儿,你回房里我就坐在你腿上,你在书房我就偎在你身边磨墨,你出门必须要带上我,你进宫我就守在午门前等你……兆臣,你会腻我吗?”
他心烫得没有办法喘气。“我怕,腻的人是你。”哑着声,他的俊脸因为紧张而绷紧。“你是我的心头肉,容儿。”他喃喃说。
“心头肉?”她笑了,她喜欢这个称呼。
娇娇软软的笑声,影响着他所有的情绪。
“我的心头肉,我的挚爱。”他嘶哑地低喃,深深埋入她芬芳的发间……
“我今生今世唯一的妻子,容儿。”
尾声
在英珠的宅邸养了近一个月的伤,兆臣的伤势才算完全康复。
馥容依依不舍地与双亲分离,才随兆臣登上车轿,返回到北京城。
当车轿抵达京城之时,两匹载人的马与一辆马车,就停在城门之前。
馥容透过小窗往外望,看到金汉久与他的奴才分坐在两匹马上,后面那两个辆马车,显然是二人的行装。
她怔怔望着那情景,知道这一回,金汉久真的要离开京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