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奴才又应道。
“好了,注意茶馆那棵榆树上的红带,我召唤你时,务必要到。”
“是!”
“你去吧!”她斥退奴才。
奴才转身如来时那样,轻盈地翻墙出府。
留真咧开嘴,无声地笑。
当初挑上这名奴才,为她与阿玛安贝子之间传递音讯,就是看上这奴才的轻功了得。
没有任何人知道,她与她远在参场的阿玛,一直保持着联系。
她留在京城其实是做为内应——做她阿玛的内应,暗中探查礼王府与兆臣的动向,随时向她阿玛回禀,以便她阿玛能详实掌握王府内一切动静。
这几日兆臣似乎十分忙碌,几乎每一晚皆夜宿书房,连晚膳也在书房中用过,因此,馥容自从那日在书房与丈夫谈话后,几乎就不会再与他独处。
因为不愿打扰他,她虽然渴望与兆臣见面,也未贸然前去书房找他。
伺候过长辈们喝茶后,馥容在书房前的花园见到敬长。
“贝勒爷回府了吗?”馥容露出笑容,连忙上前问他。
见少福晋问话,敬长犹豫片刻才答:“爷是回府了,可现下正在书房——”
“那么我到书房见他。”
“可少福晋,爷正忙着呢!”
“我知道他忙,”他对敬长微笑。“我只送茶点进去,不会打扰他。”
见到少福晋温柔的笑容,敬长有些不知所措。
他回想起上回,少福晋特地赠给孩子金锁的事。
除了自己的爷待他恩重如山,他还未见过有哪位主子,会去记住哪个奴才屋里添丁。
“那么,少福晋您进门前,让奴才先给您通报一声吧!”他只得道。
“好,那么就劳驾你了。”她不坚持,听从敬长的话。
“这是奴才应该办的。”敬长低着头,似不敢接触馥容的目光。
馥容未回屋内更衣,匆匆嘱咐丫头备妥茶点,她身上还穿着工作时的衣裳,便亲自端着食盘来到兆臣的书房。
丙然,远远地,她便看到敬长已站在书房前等候。
“少福晋,您在这儿等会儿,让奴才先进书房禀报爷去。”敬长道。
“好。”馥容端着食盘,点头微笑。
敬长开门进屋,馥容却听见书房内隐隐传出说笑声……
但那不是兆臣的声音,而是女子如银铃般的笑声。
敬长进去不久,留真就出来了。
午膳过后,馥容记得留真也待在花厅里喝茶,没想到她离开花厅后,竟直接来到兆臣书房,而且,显然已在里头待了好一阵子。
留真身上的服色十分鲜丽,打扮得极其明艳。
出门后,她斜睨馥容一眼,目光自馥容手上的食盘,再移到身上的工作服,然后诡异地笑起来。
“姐姐,你来见兆臣吗?”
她直唤兆臣的名,叫得十分亲昵。
见馥容不答,她撇嘴,又问:“您来此,有事吗?”
馥容默然。
她来见自己的丈夫,不需要特地说明。
“您也明白,兆臣公务甚忙,没事的话,少来叨扰,才是贤妻。”她嘲弄。
“你明白,就不该来叨扰他。”馥容不再沉默。
留真脸色微变。
“我叨扰?”她眯眼,红唇勾起薄笑。“怎么?姐姐不知道吗?这几日我经常待在兆臣书房,他要我陪他说话呢!”
他要她……
陪他说话?馥容愣住。
“怎么?姐姐不信吗?”留真嗤笑。
馥容定眼看她,想看透那笑容是否心虚?
可留真锐利的眼神穿透她。
她笑得张狂又自信。
“不是想见兆臣吗?”她撇嘴,以胜利者的姿态,俨然女主人的口气吩咐:“他正忙着呢,本来没空见你,可好了,谁叫你是他的‘妻’呢?你记着,别留下太久,免得误了人家的公事。”
馥容木然。
留真的话,她不信。
昂着下巴,留真睥视馥容,有刻意较劲的味。
“少福晋,爷请您进去。”敬长出来,见留真还在,不免一愣。
馥容转身边走。
留真沉眼瞪着她双手扶住食盘,小心翼翼走进书房的背影,冷笑一声。
“原来你嫁进门,也不过就是这样的作用而已!”她嗤笑。
现在的她,可是充满自信!
她说的是真话,这几日兆臣不但让她陪伴,不仅如此,连她改掉“兆臣哥”这个听来像是兄妹的称呼,开始改唤兆臣的名,他也未反对。
虽然,她仍不清楚,为何兆臣会突然改变对她的态度。
可她明白,兆臣已开始接受了自己。
既然如此,那么把自己嫁进和硕礼亲王府,成为兆臣的女人……
那就是指日可待的事了。
进书房后,馥容站在门前,缓缓吁气。
她见他坐在案前,俊脸肃然,没有任何说笑的神色……
留真一定是说谎。她告诉自己,别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兆臣。”她轻唤他。
他抬眼。“有事?”
“你忙吗?如果忙,我不打扰你。”她轻声说。
他笑了笑,不置可否。
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她笑容渐淡,有些不安,因为他不开口。
于是,她只好将食盘轻搁于边边,小心翼翼,不占了他办公的桌案。
“这几日,夜里你都睡在书房吗?”她找话问他。
“对。”他低着头,仍在阅卷。
“快五月了,夜里还冷着,今晚我给你多送两条被子过来,铺在榻上——”
“不需要。”他终于抬头,淡淡地对她说:“有炭盆已经够暖,再说我也不能睡得太沉,如果要图舒服我会回屋里睡。”
话说完,他头又低下,继续阅公卷。
见他不欲多言,馥容不敢再打扰他。
“那么,我走了。”放下食盘,她呐呐言:“桌上的参茶,你记得趁热喝。”见他不语,她只好转身,心里的疑问只能咽下喉间。
“你戴了那支玉簪?”他忽然出声。
她顿住,转身,凝眼看他。“你会注意到了?”揣着心,她紧声问。
“当然。”他咧嘴对她笑。
看着他的笑,她眨着眼,眸子有些迷离,心里有点发酸……
她不明白自己为何如此?是因为他忽冷忽热的态度,还是因为他的书房里有另一个女人……
“过来。”他说:“让我看清你发上的簪。”
凝立了半晌,她才慢慢走向他。“知道吗?每回你见到我,总会唤我:‘过来’。”她喃喃对他说。
“是吗?”他哼笑一声,揽住她,捞起她的腰,让她温软的身子滑进他怀里。
她没抗拒,但还是羞涩,无论他抱过她几回,她总不能习惯他如此亲密的搂抱。
见她低头,小脸微红,他低笑,伸指抬起她的小脸。“又害羞了?你为何总是这么容易就脸红?”
“这样,你看清楚了吗?”她别开水眸,逃避他令人尴尬的问题。
“是清楚了,不过,非我所愿。”他咧嘴,故意这么说。
“非你所愿?”她忍不住凝眸看他,不明白他的意思。
他低笑。“我想见你,身上只着这支玉簪。”邪气地道。
她小脸又红了。“敬长就在外头,他会听见。”羞着脸,她急忙压低声说。
“他听不见。”
“他岂会听不见?你别这么说。”她瞪大水眸。
“不信,不信的话你叫敬长进来问话,问他可听见什么?”
“我怎么能问他那种话?”她低喊,脸又红起来。
“那种话是哪种话?有什么不能说?”他好笑。
弄不清楚他是开玩笑,还是当真的,她红着脸怔怔瞅住他,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见她小脸羞红,尴尬又为难的模样,他将她搂得更紧,低道:“几日没见,想我了?”
这话暧昧又挑情,连她都听得懂,因为这样直接的问话而羞怯。
“想你。”但她虽然羞涩,却点头没有否认。
那纯真羞涩的模样,惹得他心猿意马。“想我,所以来找我?”他笑,贴在那白润的贝耳边低声问:“这么想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