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胡叹了一口气说:“依我对你的了解,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我只能说希望你不会受到伤害。”
难得有人这么了解我,我笑着回答:“谢啦!”
我不想继续这个话题,随口问他:“怎么会想到祝我生日快乐?”
结果,他又半晌不说话,于是我疑惑地问他:“你又睡着啦!”
“没啦!老实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想打电话给你。”
他稍停了一会儿,又说:“那天在速食店遇到你,其实我有些害怕。”
“怕什么?”我不解地问。
“怕和你纠缠不清。”他小声近似嗫嚅地说着。
“什么话嘛……”我有那么花痴吗?真令人为之气结。
“别生气啦!”他先小心翼翼地赔不是,看我似乎没有原谅他的意思,继而改用狗腿策略:“我发现你变了很多,变漂亮、变聪明、变开朗……”
没等他说完,我便鸡蛋里挑骨头:“那是说我以前不漂亮、不聪明、不开朗罗!”真是太让人生气了,所以我决定得理不饶人。
“好!好!好!我说错了,是更漂亮,更聪明,更开朗,姑女乃女乃你饶了我吧!”他没辄只能赶紧求饶。
我故意重要重地哼了一声,表达我的不满,其实我心中暗自觉得好笑。
“其实我之所以怕见到你,也是有些惭愧啦!”
“你也会惭愧喔!”我取笑他。
电话那头听到几声干咳,似乎是想掩饰他的尴尬,“我承认我很笨,尤其是对于感情的事,当初用了个很烂的方法和你分手,我也有歉意,可是我想……时间是最好的疗伤药。”说到最后一句,他又心虚地小声了起来。我不知该说什么,想起他带给我的伤痛,心情还是有些沉重。
“你知道当初我为什么要离开你?”他突然问我。
“这个问题我也反覆想了好久,为什么?”
他叹了一口气,缓缓说:“我们刚认识的时候真的很快乐,可是后来我发现没办法和你沟通,你总是哭泣,从不告诉我你到底在想什么,慢慢的,我觉得压力很大,觉得厌烦,开始怀疑你真的是我要的女孩吗?”
听到他如此说,我的泪水悄悄爬满脸颊。当初他离开,没有告诉我为什么,于是我自己为他编了个理由,以为他仍然爱我,只是没有把握给我幸福,所以不愿耽误我,为了这个编出来的理由,我沉醉在梦中不肯醒来。今天,亲耳听到他离开的真正原因,心疼自己真傻,白流了许多眼泪。我压低声音啜泣着,可是仍被他听到,他慌张地说:“你哭了,对不起,我实在不该打这通电话的。”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静情绪,仍有些哽咽说:“没关系,反正一切都过去了。”
他沉默许久,突然颇有感触说:“你真的变了很多。”
我拭去眼泪,缓缓开口:“你打这通电话并没错,虽然真相有些残酷,但正因为如此,我才能真的放下这一段感情,为我们之间画下句点。”
他再度沉默,似乎在思考我说的话,隔了好一阵子才又开口说:“本以为离开你之后就可以解月兑,没想到我仍然快乐不起来,那天遇到你,看你没有我也过得不错,心中才稍有些轻松,所以今天会想打电话给你的原因,大概是想忏悔吧……这样我才真的释怀。”.
我闻言笑说:“不必忏悔,反而我该谢谢你,失恋使人成长,我还托了你的福。”
他也笑了。
我们就这样聊了一整夜,等发现时,天已微微亮,然后我们互道“早安”才挂上电话。
经过这一夜的长谈,心情是前所未有的轻松愉快,终于结束漫长的期待。
只是,没想到两天后老胡又打电话来。“我们可以见个面吗?”他轻声问我。
“什么?”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于是,他加重了语气又说一遍:“我说,我们见个面好吗?”
我愣了一下,问他:“为什么?我们又不是没见过。”
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听得出来是被我打败了。
“老朋友叙叙旧,可以吗?”他给了我一个理由。
“前两天不是才叙过?”我也很快地给他一个回答。
“小姐……”他好像要昏倒了,很无力说着:“每一个要约你出来的人,都必须先经过这种考验吗?”
“不一定,看人啦!”
“……”
我可以想像他在心中暗骂三字经的模样。
不是不愿和他见面,只是那一夜长谈后,我已经认定我们结束了,不应该再有什么牵扯,至少不该这么快。
“老胡,你到底有什么不良企图?”我贼贼地问他。
“我哪有?小姐,你很没情调耶,问得那么明,不怕把人吓跑?”他的反应很心虚。
“你都敢开口约我了,会那么容易被吓跑?”
“……你到底答不答应?”他竟然耍赖起来。
“我只是奇怪,那一夜谈完,我觉得终于可以为我们画下句点,干嘛还要见面?”我收起玩笑的语气,很认真地说出心中的想法。
他沉默良久,最后才缓缓说:“可是那一夜长谈,对我而言,却是个开始。”
我整个人怔住了,刚才的伶牙俐齿全都消失,半天讲不出话。
还好老胡看不到我的表情。
“这个答案您满意了吧!可以和我见个面吗?”他恢复老神在在的语气。
“呃……好吧!”
结果,我就这么糊里糊涂答应,等星期六他放假时来找我。
心中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曾经我是那么地希望他能回头与我再续前缘,如今愿望真的实现,而我心里却想着……如果钟隽知道这件事,会有什么反应?
突然惊觉,在我心中为老胡留的位置,已经让给了别人。
和于婷、筱琪说起老胡的事,于婷没作任何评论,只说:“静观其变。”
倒是筱琪念起童谣取笑我:“桃花桃花几月开?芷翎的桃花天天开。”
真是损友!
我犹豫了两天,还是打了电话给钟隽,一方面想套出那个让我耿耿于怀的问题——他到底在照顾什么样的朋友?另一方面,我得告诉他,这星期不搭他的车回去,至于要不要提起老胡,看情况再说吧!
他听到我的声音,开头就说:“对不起,你生日那天因为太累,所以匆匆挂了电话。”
“没关系啦!我知道你在医院照顾朋友。”
他似乎很惊讶,连忙问我:“你怎么知道?”
“辛克勤说的。”
他没有说话,我猜想他一定满肚子疑问,所以我又说:“那天,辛克勤有打电话来,而且有问起你有没有打电话来。”我故意停顿一下,吊他的胃口。
“然后呢?”他果然沉不住气了。
“然后我说谎,说你没打来。”我又停下来。
他似乎也知道我在吊他胃口,没再说什么,我觉得无趣,只好接下去说:“他很好心的为你辩解,说你在医院照顾朋友,可能太累所以忘记打电话。”
“他有这么好心吗?”语气中大有不相信的意思。
“他真的是这么说,可是……”
“可是什么?”他有一些紧张地追问。
“我说你真有朋友道义,可以为朋友两肋插刀时,他回答我……‘那我就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朋友了’。”
我说完后心跳得好快,一面觉得挑拨离间是一件不道德的事,一面又很紧张,不知钟隽会有什么解释。
“辛克勤这小子……没想到会来这一招。”语气中明显透露着不悦。
他似乎没解释的打算,我也没再追问下去,电话两头一阵沉默。
心中有着说不出的失落感,如果只是个普通朋友,为什么不能向我提起?还是说,他认为根本没有必要向我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