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妳、妳这个……”突然间,谋远雄就像找不到记忆,竟然连一句话都说不完整。
饼了半晌,姜羽娴才发现他的状况不太对!
她退了几步,双手摀着胸口,睁大眼睛瞪着谋远雄那不对劲的模样。
谋远雄想追上去抓住她,却没有办法举起双腿……
接着,谋远雄就突然跌倒在地上──
姜羽娴被他这突然其来的状况吓得张大了嘴,等到她看清楚谋远雄的模样──
他的嘴角已经歪斜,四肢因为麻痹而不能动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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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仲棠从澎湖赶回台北再赶到医院的时候,谋远雄早已经推进手术室,手术也已进行五个小时。
他看到母亲坐在手术室外,神情呆滞地面对着墙壁。
“妈!”谋仲棠走到母亲身边。
“你来了?”姜羽娴看起来好像突然老了十岁,说话的语调和表情都很迟缓。
“您在这儿坐很久了?”
“嗯。”她点点头,脸色憔悴。
“您要不要先回去休息?”
姜羽娴摇头。
“可是,您守在这里也帮不上忙。”
她不说话,表情凝重。
“爸怎么会突然中风?发生什么事了?”谋仲棠问。
姜羽娴别开脸。“我也不知道……我正在跟他讲话,我也不知道他怎么会突然中风!”
“您跟他吵架吗?”谋仲棠问。
“我──”姜羽娴咬住下唇。“就算吵架又怎样?从年轻到现在,我们不知道吵过多少架了!”
“这次,你们又为了什么事吵架?”他继续冷静地往下问。
姜羽娴脸色一变。“你不要再问了!”她突然站起来,避开儿子冷静的目光。“你爸突然中风,现在我的心好乱!你、你可不可以不要再问我了?”
谋仲棠平静地盯了母亲好一会儿。“我请司机先送您回去休息好了。”然后他这么说。
姜羽娴瞪着地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谋仲棠慢慢站起来,然后打了一通电话吩咐他自己的司机。“走吧!我送您到门口。”事情都交代妥当后,他低柔地对母亲说。
“不用了,你留在这儿等。你爸推进手术室之前,月兑下的衣物都寄在护理站,我到护理站去,拿了东西后我会自己走到医院门口。”
“好,那我不送您。”他握住母亲的肩头,盯着她,温柔地对她说:“现在我非常担心您,答应我,您一定要坚强。”他定定地看着母亲,然后这么说。
儿子的安慰没有抚平姜羽娴的不安,反而让她更难过。
这辈子,他们到底谁对不起谁?
这个无解的问题当然没有答案,却一整天在姜羽娴心中,反复地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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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丈夫的东西就只有这些吗?”姜羽娴在护理站领了丈夫的衣物。
“是。”护士很有礼貌,因为谋家与院长的关系很好。
“那我现在可以拿了?”姜羽娴的神态很低迷,声调也显得有气无力。
“当然可以。”
姜羽娴拿走了丈夫的衣物。
然而她没有走到医院门口,而是坐在护理站旁边的休息椅上发呆。
她根本没办法离开医院,因为良心一直不断的在谴责她。
“我的天,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她抱着丈夫的衣物,喃喃自语。“反正他这种人一辈子就是那样了,我干嘛要一直记在心上,早一点忘记不就好了?为什么要说那些话刺激他?我真的太过分了!”她责怪自己,边啜泣、边悔恨。
这个时候,她忽然莫名其妙地想起李恩熙跟自己说过的话……
您何必要选择一个人难过,而不愿意抛开过去,重新开始经营未来快乐的生活呢?
“我干嘛那么想不开?为什么我会这么想不开?”她现在真的很后悔。
以前她之所以不喜欢李恩熙这个女孩子,是因为她认为自己所有的不幸,都跟这个女孩子有关!然而李恩熙说的话并不是没有道理,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女孩母亲的关系,她可能不至于这么讨厌李恩熙!
然而现在后悔也没有用,她已经害自己的丈夫中风,现在人还躺在手术室里生死未卜!
坐在椅子上发了好一阵子的呆,姜羽娴不知道现在自己能做什么,于是开始动手整理丈夫的物品……
除了衣物、皮带、皮鞋、袜子之外,还有丈夫随身携带的皮夹。
她无意识地打开皮夹,看到里面除了几张千元大钞外,只有一张高尔夫球场的卡……
突然间,她在丈夫的皮夹内层看到一张照片。
起初,姜羽娴迷惑于那张照片上的小女孩,有一张似曾相识的面孔……
之后,是那个小女孩身边依偎的长发女子,那温柔微笑的表情,竟然也好像似曾相识……
接着,记忆慢慢回笼,姜羽娴渐渐瞪大眼睛,终于想起在哪里见过那个女人以及那个女孩──
她倒抽一口冷气,同时摀住自己的胸口……
恐怖的“可能”,冲击着她的神经,让她陷入极度的惊骇与恐慌──
瞪着照片,她抖着手终于把照片翻到背面,看到照片背面有人用黑色签字笔写着三行小字:
一对美丽的母女。
恩熙生日这天,于台北木栅动物园合影。
李昆明摄1990.5.13
“母女!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她们两个怎么可能是母女?!”姜羽娴突然抓住自己的头──
她惊恐地瞪着照片上,那对“母女”巧笑倩兮的合影……
“我的天!”姜羽娴就要崩溃了。“这不可能──不可能有这种事情!”她用力咬紧牙关,牙齿都快咬碎……
当年那名与自己交换女儿的“农妇”,竟然是李恩熙的母亲!
换言之,李文爱,这个破坏她幸福、夺走她丈夫的女人……
这个女人,当年邪恶地与自己交换女儿……
而她竟然毫不知情地养了丈夫情妇的儿子,将近二十多个年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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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
“谋先生,请问夫人已经出来了吗?”司机等不到人,只好打电话确认。
谋仲棠看一眼腕表。“大约二十分钟前,我妈已经出去了。”
“可是我一直没等到夫人。”
“怎么可能?她已经离开很久了。”
“是真的,因为我知道现在夫人的精神状况不太好,所以从刚才到现在我就一直守在医院门口,不敢懈怠。”
谋仲棠沉吟了一会儿。“好,我先去找找看,等一下再打电话给你。”
“是,麻烦谋先生了。”
谋仲棠收了线。
他记得刚才母亲提过,要先到护理站领取案亲的衣物,于是他站起来朝护理站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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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分钟后,姜羽娴终于压下激动的情绪。
她用颤抖的手拿出皮包里的手机,第一时间,打了一通电话给宋牧桥──
“喂?”
听到他低沉、稳定的声调,一股心酸与委屈,瞬间涌上姜羽娴的心头……
“喂?是妳吗?怎么不说话?”宋牧桥直觉是姜羽娴打来的电话,但他们从来不叫彼此的姓名。
“我不敢相信……我真不敢相信,天底下会有这样的事情!包可怕的是,这样的事情,竟然会发生在我身上!”姜羽娴带着哽咽与哭音,明显地情绪失控,整个人抖得很厉害。
“发生什么事了?妳究竟怎么了?”宋牧桥紧张起来。
这三年来,她每次打电来除了问女儿的事,从来没有情绪失控过。
“你找到女儿了吗?”姜羽娴忽然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