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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鞋(五)─以爱为名 第14页

作者:郑媛

为了造成这等天时地利人和假象,让姜文“主动”选择传真这一个便捷、不费力且不留把柄的方式,早在一个月前利曜南已经叮嘱马国程,借助名流交际宴会,开始散布马国程私人名片,名片上载马特助办公室私人传真号码。

“Vincent,去查明他传真的地点,只要他在公共场合行动,就调到现场当时的监视录像带。”

“是!”马国程恍然大悟。

姜文当然不会笨到用私人传真,泄漏公司机密文件。

“跟在他身边的人,回电报告了?”利曜南再问。

“整点后,一定会打电话报告。”马国程回答。“即使缺乏现场录像,我们派去跟住姜文的人也能提供监拍光盘,拍摄当时将核对当日超商贩售报纸日期,与墙上时钟所指的时间,这些证据足以核对传真日期与关键时刻。”

这是第二重布局。两个星期前,马国程已经派三个人轮流跟住姜文。这也是姜文的行踪,利曜南之所以了如指掌的原因,也因为如此,日前姜文与智珍用餐时,利曜南才会“碰巧”出现。

利曜南派去跟踪的人,跟住的对象是姜文,而非智珍以为的自己。

“利先生,”马国程虽然自信满满,但他忽然有一丝犹豫。“您确认这件传真文件,是姜文所为的可能性是……”

“如果你在博济医院找到的资料没有错误,陈秋生没有说谎,”利曜南目光深沉。“那么,可能性就是百分之百。”

“我料想陈秋生没那个胆对您说谎,但是倘若博济医院的资料属实,那么谭小姐她可能就是--”马国程不解。“如果这是真的,您为何要利用姜文与谭小姐之间的矛盾,夺得捷运案标案?这样一来,您似乎重复了……”马国程没再往下说,眉头却紧紧皱起。

利曜南很清楚,马国程想说的是:这样一来,他又重复犯了三年前曾经犯过的“错误”--

他再次利用了“她”。

“以父之名,所行之事,可以为我作见证。”利曜南喃喃低诉。

马国程是基督教徒,他自然知道,这是出自新约全书约翰福音。

但是他实在不明白。“利先生?您……”

利曜南却不再回答。

第七章

在最后规定日期到来之前,以红狮与帝华为首的两大集团,在投标日当天分训由集团董事长率领团队成员,将投资计画书送进捷运局分别进行演示文稿,再由捷运目甄选委员提出质询。

同时在土地开发上,帝华新干线比捷运局原规画之土地开发处,整整多了六个区块,这是为内部利益摊平所致。然而甄选委员有诸多疑虑,对于目前土地开发树益,感到不如预期乐观!

而在机电系统方面,红狮新干线早已与外商日本新干线公司谈妥条件,日本新干线承诺未来高铁兴建,将出资认股10%,在技术提供与投入这方面,红狮新干线所做的努力也令甄选委员十分满意。

然而让甄选委员判定最后胜负之最重要关键是,红狮新干线公司得标之兴建评估经费为2050亿新台币,帝华新干线公司之兴建评估经费为2365亿新台币,而红狮新干线在风险评估一栏超估150亿新台币,总计为2200亿新台币,仍然比帝华新干线公司的2365亿新台币,少了165亿新台币。

同时,红狮新干线公司以优渥的财务规画能力,使得其评估之未来捷运票价,比帝华新干线公司整整低了十元以上。

在长达十二个小时的会议后,甄选委员召集人宣布,由红狮新干线公司筹备处,取得高铁捷运优先议约权。

这一仗,帝华为首的团队打得灰头土脸,竟然占不到一丝便宜!

“利曜南就像长了第三只眼睛!他居然面面俱到,处处针对我们不足之处下针砭,就连增估风险预算150亿,总预算都还比我们低了一百多亿元!就好象他事前已经看过我们的投资计画书,才会对我们的计画书内容如此了若指掌、得以克敌机先!”在会场上演示文稿时一路溃败,让谭家嗣气急败坏,回程路上已经忍不住发飙。

“董事长,杨总已经提出声明,针对红狮新干线公司认股36.3%,与帝华新干线公司已认股43.5%,有明显落差。红狮新干线公司认股不足,高铁捷运局不该忽视这个问题。明天杨总就会委请律师团提出严正抗议,要求高铁捷运局成立项目调查小组。”姜文看见智珍脸色凝重,于是他代为发言安抚谭家嗣。“董事长,这件工程标案还有转机,您先别丧气。”

谭家嗣神色阴霾,突然闭口不言。

智珍当然清楚,父亲不豫的脸色代表着什么意义。

事实上,加上日本新干线公司承诺未来将认股的要求,红狮新干线公司认股高达46.3%,纵然认股不足50%容易落人话柄,未认购之股权成数太高,容易让人产生利益输送的联想,但如此巨大的工程案,所牵涉之利益太过庞大,本来就有多方势力等待安抚,即使今日换做帝华团队取得优先议约权,也将导致同样的结果。帝华新干线公司的抗议,几乎没有胜算可言。

回到办公室后,已是晚上十点。谭家嗣的情绪看起来较为和缓,似乎已经得到控制。

“姜文,已经很晚了,你先送智珍回去,我还要留在办公室里看一些文件。”谭家嗣对姜文道。

“是,董事长。”

“爸,您也累了一天,应该回去休息了。”

“没关系,妳现在就跟姜文一起回去,我还要留在公司处理事情。”谭家嗣丢下话后,就径自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内。

智珍本来不愿离开,但父亲的意志很坚决,而现在这个时刻也实在不适合再违背他老人家的意思。

“这样也好,这件事总算告一个段落。”车上,姜文劝道:“事实上董事长的年事已高,早就应该退休享清福,实在不适合全心全力,投入这种激烈的工程竞标争夺战。”

“你说的没错。”智珍怔怔地望着前方,神情苦涩。“但这是我的错,是我太不争气了,所以不能为爸爸分忧。”

“妳怎么这么想?”姜文蹙着眉,回头看她一眼。“这么沮丧的样子,一点都不像妳!早知道我刚才就不说那些话,因为我根本就不是这个意思。”

智珍忽然转头,认真地问姜文:“我不是这个样子的吗?难道一直以来,我给你的印象总是那么积极?那么勇往直前?从来不退缩的?”

姜文怔住,视线胶着在挡风玻璃前。

“你真的觉得……我一直都是那样的吗?”她再问,仍旧认真。

“妳在说什么啊?!”姜文忽然笑出声。“我看妳今天受的刺激太大,情绪快比董事长还要难以捉模了!”

智珍深深凝望着他。

问这个问题的她是认真的,然而姜文故作轻松的态度令她不解……她忽然感到,也许她并不如自己所以为的,那么了解姜文。

“妳的公寓到了!”他停下车子,下车替她打开车门。“我送妳上去吧?”

智珍摇摇头。“不必了。”轻声回答。

“也好,”姜文一反常态,并不勉强。“今天晚上妳好好休息,相信明天进公司后,董事长一定会交代很多工作下来,毕竟这场仗还没打完,我们得有始有终。”

智珍没有回答他,仅淡淡一笑,然后转身下车走进公寓大门。

姜文站在楼下,依照往常习惯,他看到智珍公寓楼层的灯光亮起,才回到车上开车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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