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妳知道朱家的往事,那就一点都不奇怪了。”佩怡道。
智珍犹豫片刻。
她想听故事,但又唯恐太过探人隐私。
但佩怡已经接下道:“利先生之所以把这座园子取名叫气失乐园』,当然是有原因的,而且这个『原因』是一段好长、好复杂的故事,当初第一次听到这个故事的时候,我还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实在乱糗的!所以我才会对利先生好奇得要命呀!”
“一个故事?”智珍笑出来。“没想到,我初到台湾,认识妳这第一个朋友,还能从妳口中听到故事。”
听到智珍说自己是“朋友”,佩怡高兴极了。“其实严格说来,这不是一个『故事』,而是一段真实的事件,事件发生在三年前,那一年春天……”
然后,佩怡开始跟智珍讲述起这个好长、好复杂的故事……
那是发生在三年前,一段历经生死诀别,关于爱的故事。
佩怡离开公寓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智珍送佩怡出门,她抬头仰望深蓝天空,这一整天,只为听这个故事,彷佛已经历了一个世纪。
铃铃--
屋子里电话忽然响起。
智珍匆忙跑回屋内,接起电话--
“妳居然一声不响,就自己跑到台湾了?”
熟悉的声音,智珍一听就笑开脸。“我想清静几天,又怕您交代工作,所以只好不告而别了。不过您瞧,这会儿您不是已经找到我了吗?这证明我再怎么躲也没用,您还是比我神通广大。”
电话彼端,谭家嗣呵呵笑起来。“嘴巴越来越利,胆子越来越大了!再这样下去,将来姜文还管得住妳吗?”
姜文是智珍的未婚夫。想起姜文,智珍嘴角漾起温柔的笑意。“他不需要『管我』,他与我之间有充分的默契,这一点是他最可爱的地方。”
“在我面前别提什么爱不爱的!姜文可是我的得力助手,妳把他拐跑了,可别占了便宜又卖乖!”
智珍倒抽口气。“董事长,您怎么这么说呢!”
“怎么?我哪点说错了?”
“您没说错,全说对了,只是用词粗鲁了一点。”
谭家嗣怔住片刻。“好啊!妳这小丫头片子,居然敢拿话来嘲弄我!”
智珍笑出来,笑声清脆愉悦。“不敢,董事长,您是我的衣食父母,小小智珍我千千万万个不敢。”
“妳不敢?!我看妳可敢了,这些年都怪我把妳宠坏了!我看就算只剩半个胆子,妳都敢!”
电话这头,智珍娇笑。“亲爱的父亲,您怎么能这么说自己的女儿呢?”
“那么我亲爱的女儿,下回离开家门前,记得告诉妳老爸一声!”
“我就知道您打电话来是抱怨这个的,”智珍摇头。“我出门前我已经留了字条在您的书桌上,您应该看到了。”
“留字条不算数,哪有女儿给父亲留字条的?!我可要亲耳听到。”做父亲的拗起来。
“是的,亲爱的父亲。”智珍叹口气。“请问父亲大人,我预定搭乘前天的飞机离开家,您能否允许呢?”有时,她真觉得自己的父亲不像个大总裁,而是个大孩子。
谭家嗣终于笑开。“这样就允许。”
智珍失笑。
收起笑声,谭家嗣的声音忽然严肃起来:“妳见到利曜南了?”
“才刚说我想休息几天的。”智珍娇瞋,但她仍然回答父亲。“人没见到,不过倒听了一个故事。”
“一个故事?”
“这故事太长了,长途电话说不完。等您到台湾,我再跟您好好的说说这个故事。”
“新加坡这边炼油厂有点状况,我必须留下来处理,恐怕得耽误两个礼拜的时间。”
“什么状况?严重吗?”
“再严重又如何?对妳老爸有信心一点!”
智珍笑道:“我当然有信心,您是大总裁嘛!”
“怎么我听起来有股酸味儿?这电话没问题吧?”大总裁在女儿面前,不忘耍宝。
智珍笑不可支。
“乖女儿,好好玩吧!这几天就别惦着工作。”
“这当然。”她笑着挂了电话。
其实她明白,父亲最关心的是自己。
堡作上他要求严格,但实际上,他才舍不得自己受苦。
币上电话,智珍看见屋外开始下起小雨……
她望向窗外,看到雨滴沿着屋檐一颗颗落下,在阳台上碎成一地水花。空气变得潮湿,于是窗玻璃上起了微雾。
她伸出手指,不自觉地在覆上一层雾气的玻璃窗上写下三个字--
失乐园。
这三个字彷佛有股魔力,激荡着她血液里的好奇因子……
如此悲伤的名字,再加上那让人叹息的往事,构成一幅神秘的画面,深深地吸引着她。
如果不曾造访过失乐园,也许她还不会如此深陷在故事之中。
再如果,倘若这位“利先生”,正是她所知道的那位“利先生”--
那么,她承认,她对这位“利先生”的好奇,已经凌驾了这趟来到台湾,最主要的目的……
叮当--
智珍失神时,门铃忽然响起。
“会是谁来按铃?”她喃喃自问。
她在台湾没有朋友,除了佩怡外,应该不会有人找上门。
智珍才刚打开门,一个身材高大、相貌英俊的男子,不发一语突然张开双臂,给她一个偌大的拥抱--
“姜文?!”
智珍惊讶极了!
她根本想象不到,姜文居然会出现在台湾、突然现身在她面前!
“吓到妳了?”姜文英俊的脸孔堆满笑意,宠溺的眼神,蕴含着无限的温柔与爱意。
“你真的把我吓了好大一跳……”她不敢相信地低喃。
即使亲眼看到姜文站在自己眼前,到现在为止,她还有一种作梦的感觉。
“妳把我丢在新加坡,我可不会把妳一个人丢在台湾!”他唇角噙着笑意,好看的脸孔上那双深情的眼睛,专注地凝望他此生最爱的女子。
“你怎么会知道我到了台湾?”话才问出口,智珍忽然想到,这问题的答案只有唯一可能--
“董事长告诉我妳已经到台湾,即将在台湾停留一个月。我一得到消息,立即请董事长把我一并调到台湾出差,想不到董事长立刻答应了!所以我一订到机票,就迫不及待飞过来找妳了。”
丙然,问题的答案如智珍所料。
她愣了三秒钟,怔怔地瞪着姜文深情的眼眸,脑子想的却是另一件事……
“爸爸他老是这样,总是把我当成三岁的小孩,”片刻后她忽然露出笑容,神色飘忽地道:“他告诉你我人在台湾,不但答应你暂时请调到这里,一定还交代你要好好『照顾』我,对不对?”
姜文的笑脸灿烂。“人家说知女莫若父,在你们家恐怕得倒过来,叫做:『知父莫若女』!的确,董事长答应我请调同时,就交代我在台湾要多照顾妳。”
智珍推开他,故意噘起双唇。“难道你也认为,我需要人『照顾』。”
“妳向来很会照顾自己,这一点我倒不担心。”他似笑非笑。
“那么你干嘛跟我爸狼狈为奸?”她质问。
姜文瞪大眼睛。“冤枉!我是因为太想见妳!况且我也不能忍受,一个月不能见到妳的折磨--”
智珍掩嘴笑出来。
姜文这才知道,智珍在逗他。“好啊,原来妳在整我?”他瞇起眼,故作生气的模样。“此仇不报非君子,一定要让妳见识我的厉害--”
他知道,智珍最怕痒了。
“啊!你要做什么?不要过来啦--”
智珍果然吓得满屋子乱跑,姜文一路追着她,高举双手作势要搔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