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咏春不是有意的!只因为从前在京城里黑塞斯一直很照顾我,这点咏春是知道的,所以她才会──”
“不必废话了,我不会答应。”他拒绝得很干脆。
“咏春是我在这里唯一能说话的人了,”婳璃说着,眼泪又要掉下来。“我求求你让她来陪我好不好?”
“我已经找一名会讲满话的丫头陪妳了。”他指的是燕喜儿。
“那是不一样的──”
“随妳吧!妳想要哪个丫头就要哪个丫头,以后这种事别再来烦我!”他突然暴躁起来。
婳璃以为他是因为咏春的事不高兴。
她不再吭声,两人间的气氛又紧张起来。
“妳出去吧!这里是洽公的地方,以后不许擅自到这里来!”
转眼间他又冷漠的像是另一个人。
婳璃心头一阵慌乱,那种不确定的感觉再一次盘据她的心房。她默默转过身离开议事厅,没敢多问什么,就怕惹他不高兴,刚才的争执又会重演。
第九章
咏春回到婳璃身边那天,她带来黑塞斯托她交给婳璃的信。
“格格,这是贝子爷托我转交给妳的信,他希望妳能好好看过这封信。”
“信?”婳璃犹豫地接过咏春手中的信笺。
“妳不打开来瞧瞧吗,格格?”咏春看婳璃拿到信后只是瞪着信笺发呆,似乎没有打开它的打算。
“不看了。”半晌,婳璃摇摇头。
“为什么?”
紧锁着眉头,她的心事咏春当然不懂。
“没什么……等想看的时候──再看吧!”
咏舂欲言又止,似乎想说什么,却终究没说。
回到婳璃身边转眼过了十日,这日晚间咏春到水泽边洗衣服的时候,看到几名储宫里的丫头在另一头洗衣服,却不时望向她这头指指点点的,脸上的模样儿不安什么好心眼,一伙人不知道在笑些什么。
咏春衣服洗到一半再也受不了,她收拾好篮子里的衣物正准备要走,却看到燕喜儿朝这头走过来。
“燕喜儿──妳来得正好。”她唤住一见到自己,掉头就要走的燕喜儿。“妳干嘛见了我就走?”咏春问她。
“没、没什么啊!”
对头那伙人又哄笑起来,还不时指着同咏春说话的燕喜儿,表情有些轻蔑。
“她们说些什么?”咏舂皱着眉头,朝那伙人势了努嘴。
“……也没什么。”她转动的眼珠子出卖了她的心口不一。
“妳别骗我!她们肯定在说格格的坏话吧?”咏春在宫里待久了,自然懂得察言观色,她一瞧就知道燕喜儿在骗自己。
“没有啊──”
“咱们都服侍同一个主子,将来格格更好了,妳不也沾光吗?妳的心该向着格格这边的。”咏春对她晓以大义。
“我……”
“她们欺负格格和我听不懂蒙古话,如果真是有关格格的事,妳可不能装聋作哑、假装不知道啊!”
燕喜儿苦着脸,犹豫了半天终于松口。“我……我只是犹豫该不该说。”
“为什么?”
“因为──因为就算说了也没用。”
“到底是什么事?”咏春逼问她。
燕喜儿叹了口气,终于一五一十地把这两日听到的消息同咏春说了。
奔回格格住的屋里,咏春还来不及歇气,就一路冲进屋后──“格格!”
蹲在衣箱前的婳璃正在沉思,一见到咏春,她绽开微笑。“咏春,我找不着那件月牙白的衣裳,妳来帮我找找好不好?额娘说过我穿那件顶好看,额驸一定会喜欢的。”
“格格……别管那些了,妳过来这边坐,咏春有话要同妳说。”突然间,咏春喉头有些哽咽。
“噢……”看到咏春的神色凝重,婳璃听话地合上衣箱,走到咏春身边坐下。
“怎么了?”她眨着大眼睛,抬头看咏春。
“格格,有句话咏春不知道该不该说。”
“有话妳说啊,怎么同我生分了?”婳璃依然笑着。
咬着牙,咏春狠下心道:“我──我听说瑞莲公主来到科尔沁部的目的是为了……”
“这件事我早就听黑塞斯说过了,原来他也告诉妳了!他信里头还是要提这事儿吧?”婳璃的笑容消失不见。
“贝子爷?”咏春的表情显得很困惑。“不是啊,这话不是贝子爷同我说,是刚才我在水泽边洗衣服的时候,听到几个丫头说的!”
婳璃愣住了。“那、那肯定是空穴来风,妳也明白下人们最爱嚼舌根,那些闲
话没什么好听的。”
“可是,格格,妳一点也不耽心吗?”咏春不是喜欢大鷘小敝的人,同自从她回到格格身边以后,有些事她实在看不过去了。“妳说额驸喜欢妳、所以为妳布置了这间屋子,可是这几日咏春根本没看见额驸到这儿来看过妳。”
婳璃心口抽痛了一下。“他是亲王,有许多事要他处理的。”这也是她安慰自己的理由。
因为库尔不让她去找他,婳璃怕惹他生气,所以听话的每天守在自己的屋子里等他。
“再怎么忙也不会运一点时间都抽不出来!皇上够忙了,可他再忙,每夜也要上冷宫私会兰妃娘娘!”
皇帝私会冷宫禁妃,这事儿在北京城早已人人都知道了。皇帝是婳璃的阿玛,她自然比谁都清楚。
咏春并不想那么残忍,可当她见到格格每天求她细心打扮自己,然后就守在厅前等上一天……见到格格这样,她只能替自己的主子干著急。
“不会的……每个男人都不一样,妳别这样比较。”
“可员子爷呢?咏春──咏春偷看过贝子爷写给妳的信──信梩员子爷说他会每晚在泽地等妳,一直等妳肯见他为止──贝子爷能待妳这样,可额驸却为什么那样待妳?”
婳璃怔怔地问:“妳偷看了信?”
“格格一直不看信,咏春耽心贝子爷有重要的事,所以──自作主张替格格看了信。”咏春忸怩地道。
再怎么说,偷看了贝子爷写给格格的信毕竟是自己不对。
婳璃没说什么,半晌她才幽幽地道:“那、那不一样,黑塞斯待我、同皇上待阑妃娘娘是不一样的。”她自欺欺人地道。
“那为什么皇上能那样待兰妃,额驸就不能同样待妳?”咏春不服气。
“皇阿玛也不曾那样待过额娘──”
“那是因为皇上爱的是兰妃娘娘!”
咏春这话一说口就后悔了。她是想提醒婳璃,却不想伤她的心。
可当她看到婳璃粉扑扑的脸蛋一瞬间转白的时候,她恨不得打烂自己这张该死的嘴巴!
婳璃怔怔地望着咏春,这几天来,她心底一直不愿意承认的事,终于让咏春说破了……是啊,皇阿玛从来不曾那样待遇额娘,那是因为──除了兰妃娘娘,他不曾真心爱过别的女人。
换言之,当男人待一个女人不经心,那么他爱的就不是她。
“格格,还有件事,咏春一定得告诉妳……”她多不忍心啊!可是这件事她却是非说不可的。
婳璃抬起脸儿望向咏春,她失神的眼有些空洞,让咏春瞧着好心疼。
“格格,妳听了别难过,一定要答应咏春别难过啊……”
“到底是什么事?”婳璃问。
她从来没见过咏春这么小心翼翼、这么怕她难受过,不知为何,她的心口莫名地凉了半截。
“是有关于──有关于额驸纳妾的事。”再不忍心,咏春还是说出口了。
“纳妾?”婳璃呆呆地重复咏春的话,彷佛一时之间没听懂。
“是啊……”咏春紧盯着婳璃的脸,她忧心地留意到格格的模样儿有些恍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