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怕戏码教人拆穿,所以要让生米煮成熟饭,因此皇阿玛要求那蒙古亲王在宫里先同她成亲,回蒙古后再补行婚礼。
以前她总以为自个儿不会步上她额娘的后尘,可现在她却比她额娘的处境还要不如……匪夷所思啊!她居然答应额娘,陪着皇阿玛演这场荒唐的戏!
“格格,您放心吧!一切都已安排好了,四阿哥、十三阿哥还在前头绊着新郎倌儿,一会儿亲王进了新房,咏春就立刻熄灯,不留半点火星子在您房里,您别耽心啊!”
爆女咏春安慰着格格、一面张望着喜房外头,一面等着事先安排好的探子过来打信号。
“咏春……有谁的新婚夜是一片乌漆抹黑的?”沉寂间,婳璃幽幽地问。
“……”
咏春愣住了。
“格格……这只是权宜之计……”
“而我就是那个被牺牲的人。”
“格格!”
“不是吗,咏春?这个“权宜之计”有回头的可能吗?”掀开头上的红兜盖,她苦笑。
“格格……”
“别安慰我,该说的话额娘都已经说过了。”扯下盖头,她伸手绞住床头上刺眼的绣花枕头。
“我明白啊,可皇上说的话是绝对算数的。”咏春急着说,一面伸手想盖好她家格格的头巾。
“别说了,那些我都懂。没有人能违抗圣旨的。”婳璃苦笑,她别开脸不想再多说什么。
“格格……”
“妳先出去吧。”
“可我要等外头打暗号的人啊!”
“别管了!我会把灯吹熄了,一会儿他什么也瞧不见就不知道我是谁了!”
“可是,格格,您要记着待会儿可千万别出声啊──”
“我知道了,妳出去、出去呀!”
忍着委屈的眼泪,婳璃终于不耐地从喜床上站起来,半推半挤的把咏春推出了门外,然后“呀”一声关上门──被赶出了书房,咏春无奈地呆在房门口,半晌她垂头丧气走到园子中央,等那个同她打暗号的小太监。
婳璃转身靠在门上,在眼眶里打转了半日的泪珠终于不争气地流下了。
她的身子慢慢滑下门边接触到冰凉的地面,想起待会儿她得忍受一个陌生男人侵犯自己,她的身子就情不自禁地颤抖……“格格!”外头,咏春惊惶的声音传进来。“格格,亲王要回房了,快吹熄红烛啊!”
婳璃倏也抬起脸,她瞪大眼睛,呆呆地望着那两支垂着蜡炬的花烛,苍白的脸蛋上明显挂了两行湿泪……一切好荒谬!
一切多像一场闹剧……“格格!妳听见了没啊?格格!”
咏春拍着门板,她发急的声音又在外头响起。
慢慢的从地上站起来,婳璃全身僵硬地走到花烛前,好几次险些踩到裙边而跌倒,目光却离不开那烛光璀璨、喜气洋洋的假象………“快啊!榜格──快来不及了!”
咏春的声音又在外头响起,婳璃瞪着花烛,然后想到了她额娘当年当新娘子的时候,也同她是一样的景象吧?
“格格──”
咏春还打算再拍门催促,房里的烛火忽然就灭了。咏春悬在半空中的心终于放下,接着她就听见园子里的小径传来脚步声。
“糟了……”
咏春急忙躲进附近的树丛──房里简直暗的伸手不见五指。
床上的人儿没有丝毫动静,难不成她“又”跑了?
就着幽微的月光,库尔亲王凝视喜床上纠结成一团的软被。突然,那团被子裹成的人形动了一下,他咧开嘴,过多的酒精让他的步伐不稳,他得放慢速度走近喜床。
若不是众人一杯接着一杯敬酒,他怎么会醉?比起关外的烈酒,这种甜酒的劲道就差得多了!
慢慢走近床上人儿同时,约莫两个月前他在蒙古与寺儿──十四格格相处的情景一幕幕浮上眼前,那彷佛还只是昨天的事。
他喜欢她聪明活泼、天真俏皮的模样儿,也正因为如此,他并不期待一个楚楚可怜、只懂得乖乖顺从自己的新娘子。
“睡了?”他问,有些讶异自己的嗓音竟然显得佣懒。
他扶着床沿,脑子梩突然想到那满州皇帝给他喝的甜酒──该不会有鬼吧?!
懊死!可不想错过这千金不擙的春宵一夜。
翻身上了床,蜷在被筒子里的人儿依旧没有动静。
“这会儿不管妳是真睡假睡……”打了一个酒嗝,他低嗄地柔声道:“从今以后妳已经是我的人了!”
他的声音出奇的低沉、好听,她知道他就贴在自个儿身后,在这么近的距离下他刻意压低了声音,热气和酒气吹拂在婳璃的耳畔,古怪的感觉让她情不自禁地抖瑟。
婳璃得拼命告诉自己千万别出声、别乱动,才能忍受尖叫、逃走的冲动!
“妳肯定不知道……”
他低嗄的声音又回荡在婳璃耳畔,她紧闭着眼睛,因为男人的靠近而全身僵硬他身上浓烈的酒气简直快让她窒息了!
皇阿玛不知道灌了他多少酒,就是希望他醉眼蒙眬、最好是能一觉昏睡到天明……她衷心希望但愿能奏效!可现下他已经钻进被窝里来了──“妳肯定不知道,打从第一眼见到妳,我先是教妳的外貌吸引、接着又被妳天真可爱的性子给迷住,不能自己了……”他低柔她笑着,一字一句地叙述着他们相遇时的情景。
婳璃紧紧抓着被子,一听见他说被十四阿姐的外貌吸引,她的心就凉了半截。
她知道自己没有十四阿姐好看,从来皇阿玛的注意力就只跟着十四阿姐兜转、没有一刻专注地瞧过自己。
“是当真睡了?还是不敢面对我?”库尔咧开嘴低嗄她笑,他感觉得到被窝里的人儿全身是绷紧的。
因为“他”的靠近,一阵阵呛鼻的酒气催来,男人粗糙的手掌若有意似无意地坲过她的后颈──婳璃缩起肩膊、全身鼓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她拉紧裹在身上的被子,回想起昨夜,额娘同她说过有关于那些男欢女爱的情境,全身就情不自禁地燥热、发抖,她说什么地做不出那事儿……“我知道妳喜欢的是纳真,原本我还以为妳会再逃一次婚。”
他突然说出口的话让婳璃愣住了。原来他真的认识十四阿姐,还知道十四阿姐已经许给了纳真额驸,那么他又为何──“我知道妳原本已经指给纳真那小子,也很清楚妳的心思……”他停了一下,接着说的话挟着明显的醋意。“可纳真是个不解风情的家伙,他不像我,我知道该怎么宠爱、该怎么疼惜自己心爱的女人──只要是妳喜欢的、想要的,我全都能给妳!如果妳心烦了、不高兴了,我也知道该做些什么来逗妳开心!”他的声音虽然温柔,但语气却很强烈。
婳璃呆住了。
他低嗄的嗓音、温存的言语,在在诉说着对于十四阿姐的深情……她怎会这么狠心,对一个用情至深的男人这么残忍?
她全身冒冷汗,忽然觉得自己联同皇阿玛和额娘一起欺骗他,实在太可耻了!
虽然无法面对他,同婳璃强迫自己忍住说出实话的冲动。任谁都不知道,如果在新婚夜告诉一个新郎倌他娶的是冒牌货时,这倒霉的冒牌货将会得到什么样的报复──她怕呵!他模上她身子的手掌大得吓人,更何况他的大掌心里还布满了粗砺的厚茧!
她不敢想象,一旦他知道自己原本满心欢喜迎娶佳人,却被设计娶了另一名陌生女人──恐怕没有一个男人会咽得下这口气!一旦他发了疯,第一个遭殃的人当然会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