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小小的身子缩在床角,那楚楚可怜的模样,西门炎眉头皱得更紧。“算了,今日我已经没了兴致!”
撂下话,他掉头走出明月的寝房。
直到听见门开了又关的声音,确定他已经走了,明月才缓缓抬起头来──她衣衫尽乱,泪水挂在两顿,眸子里却凝着一丝褪不去的怔仲……★★★
明月的手确实伤着了筋骨。
半夜里她的手居然热烫得教她辗转难眠,隔日早上她全身发热,瘫在床上下不了床。
自从明月搬到梅字房后,一日三餐都是由海棠负责照管,西门炎没让她上食堂一同用膳,她便只能在房中吃饭。
可这天海棠也不知道为什么没给她送饭来,一直挨到晚间,西门府里竟然没有”个人知道她生了病。
直到亥时过后,明月的房门教人推开,原来海棠直到这时才给她送吃的过来。
一吃饭啦!”海棠才送钣进来,见明月仍然躺在床上,她皱起眉头,不高兴地道:“好端端的,真不知道爷儿做什么要把妳迁到这梅字厢房来,傅先生还教咱们要把妳侍候得像个姑女乃女乃,可我瞧,爷儿就只差没休了妳啦!”海棠刻薄地道。
她虽然是个下人,但见到西门炎对明月不理睬,之前还让明月住在小合,便压根儿不把这个“少夫人”放在眼底。
明月头上发热,脑子昏昏沉沉的,压根没听清楚海棠说些什么。
可对于海棠的刻薄,就算是她清醒的时候,也从没有回过一次嘴,更不曾摆起“少夫人”的威风,因为她自个儿心底清楚-海棠说的没错,她也当不起什么“少夫人”。
海棠见明月不笞腔,好似不想跟她见识般,她自讨了没趣,心里更不高兴,便又恶声恶气地喊了一声:“快下床吃饭啊!难道还要我把饭菜端到床上给妳吗?”
见到明月仍然没有下床的动作,海棠一股怒气往上提,跺着脚走到床边道:“喂,我叫妳下床吃饭啊───咦?”
看到明月红得像淌血似的脸颊,海棠愣了愣,终于感到不妙。
“喂,妳醒一醒啊……别是生病了!”她的声音不再盛气凌人,反而有一丝明显地害怕。
西门府向来御下甚严,她怕得是今日自个儿偷懒,直到现下为少夫人送饭过来,这才发现明月生了病,定会受到责罚。
虽然爷儿不喜欢这个少夫人,可“少夫人”仍旧是个主子,而她海棠到底是个奴才!今日这“少夫人”没事便好,要是这个“少夫人”有什么闪失,别说爷儿,总管事就第一个不会饶了她的!
海棠越想越怕!她捣着胸口一步步退出房门外,险些在门槛上跌了一跤。
狼狈地掉头奔跑,海棠一路跑着,吓得扯起嗓门喊人来救命───★★★
昏昏沉沉中,明月觉得身体里像有一盆火在烤炙着自己………“唔……”明月皱起眉头申吟。
她的眼睛虽然沉重地睁不开,可听觉却已经清醒过来。
“炎少爷,少夫人似乎要醒了。”傅思成道。
“把药拿来。”西门炎对站在一旁侍候的ㄚ头道。
丫头把药碗递上,西门炎取饼药碗,扶起明月,一口一口地,亲自把药汤喂进明月嘴里。
暗思成同一旁的ㄚ头使个眼色,一齐退出了梅字房外,并且轻轻掩上了门。
“咳咳!”明月昏沉中呛了口药,把好不容易吞下的药汁尽数又吐了出来。
西门炎皱起眉头,他放下药碗,决定等明月再清醒一些。
“我……”一会儿过后,明月终于睁开了眼,她怔怔望着西门炎,虚弱地说不出话。
“别说话,先把药吞下去。”再拿起药碗,他重复方才喂药的动作。
明月呆住了。她全身虚弱无力,一想便知道自个儿必定是生病了!可她没想到,他竟然会亲自喂自己吃药。
明月呆呆地一口口喝下他喂食的药汤,直到药碗里一滴药汁也不剩。
“妳还挺合作的。”他低嘎地道。
喂完了药,他仍然将她抱在怀里,忽然咧开嘴笑道,俊俏的脸孔现出一丝调侃的坏坏神色。
明月睑上一红,她的力气只够别开睑,却无法挣月兑他。
“发现妳全身发热的时候,大夫说妳起码病了超过十二个时辰。”他忽然道-脸色冷峻起来。
明月回眸望住他,不明白他怎地忽然提起这个。
“妳房里侍候的ㄚ头叫海业是不?”他问。
明月迟疑地点头。“她……她不是侍候的丫头,她只替我送饭而已………”她不明白他问起海棠做什么?
听了她这几句话,西门炎的神色越发冷峻起来。“送饭而已?”他冷笑。“想不到在我府里,竟然会有这等欺主的贱婢,”
明月不明白他的话,他的意思到底是什么,她也无从问起。
“那丫头其实是分派在妳房里侍候的。”看出她疑惑的神色-他淡淡地道。
在他西门府里出了这种欺主的事,代表他御下不严,这是他不容许的事!
“你说……海棠是侍候我的?”明月怔怔地问他。
看到她茫然的脸色,西门炎的眉宇掠过一抹冷色。“该死的ㄚ头,眼底竟然没有主子了!”他冷冷地道,随即呼一声───“思成!”
暗思成应声推门而入,原来他就候在门外,方才西门炎和明月的对话,他听得一清二楚,躬身垂首。
“算过丫头的支银,即刻逐出西门府!”他冷冷地道。
“是。”
暗思成颌命,正要走出房外,就听见海棠哭着奔进来。
“少夫人救命!求您大发慈悲,求爷儿不要把我赶出府───”
海棠跪在明月跟前,这时的她脸上充满恐惧、卑微地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平常嚣张的模样哪里还能见到分毫?
明月愣住了,她呆呆地望住彬在地上的海棠,默然无语。
“拖下去!”西门炎睑上露出嫌恶,冷冷地喝令。
“少夫人、少夫人求求您求求您救命啊───”
海棠之所以求明月,是因为她十分了解西门炎的冷酷,要是她开口求主子,只怕会死得更快!
饼去也曾有一名府中奴仆因为对来客不敬,过后不但被逐出西门府,流落在街头成了乞丐,最后还听说就死在街上,尸首压根没人理睬──海棠和府里的下人们全都相信,那奴仆之所以会找不着新差事干活儿,是因为汴梁城内根本没人敢用他!
试问这汴梁城里,有谁敢要被西门府逐出门的婢仆?
再者就算当个乞丐,汴梁城内乞儿们的地盘泾渭分明,一个“没身分”的新乞丐要想讨得饭吃,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海棠现下才真正体会到死亡的恐惧!被逐出西门府,就等于等死。
海棠当然不想死!但如今她能哀求的,就只有少夫人一个。
虽然她明知道自个儿刻薄的就是她开口恳求的人,少夫人肯定是不会帮她的!
可她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厚颜无耻地求少夫人替自己说情了。
明月没有出声说话,并不是因为见死不救,而是她不相信西门炎会因为自己一句话,就放过他想惩罚的人。
饼去海棠不曾拿她当少夫人看,就是因为她知道自个儿在西门府中的“地位”,现下海棠该求的人应该是西门炎,为什么她求的是自己?
“求求您少夫人求求您───”
海棠还在做垂死挣扎,还不肯放弃地哭叫着,傅思成从门外招进来两名粗壮的奴仆,架起了海棠就往外拖──“傅先生!”明月终于开口,她唤住博恩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