孅孅怔怔地问他,泪珠儿还留在颊畔,她完全不知道自个儿这模样有多让男人心动!
“我是西门府的客人。”西门炎竟然笑了。
任何认得他的人如果看到这一幕肯定会惊讶,西门炎阳刚的脸部线条,竟然会为一名女子而牵动!
“客人……”孅孅喃喃地呢哝,然后又转头回去看她的菊株,似乎西门炎只是路过的过客。
“姑娘,”顿了顿,西门炎出声问她:“妳还没告诉我为何哭?可是心底受了什么委屈?”
他会管起一个陌生女子的闲事来,连他自己都惊讶!
停了一会儿,孅孅摇摇头,没有出声,眼睛仍然痴痴地望着菊株,却不再流泪了。
见她两眼一径盯着菊花,西门炎也蹲下来说:“妳心疼这菊花吗?”
孅孅终于转过脸看他。
她无语地点点头,她的心窝确实莫名地疼痛,可她却也弄不清楚自个儿究竟是不是心疼这菊花。
“那简单,一会儿我要元福把这些花株全移到阴凉的地方去,相信到了明日,这些花株就会恢复元气了。”西门炎道。
“你………你到底是谁?”孅孅又问了他一遍。
他同西门煚长得太像,像得让她心痛……孅孅垂下眼不看他,盯着地上的泥土,眼泪又一颗颗滴落下来。
半晌-传来西门炎一声低嘎地叹息。“真是爱哭……”
孅孅的眼泪没有让西门炎厌烦,反而引发他胸间的柔情。
他不是西门煚,看到女人流泪,只会更加厌恶和嘲弄!
孅孅粉白的脸蛋儿上垂着两线晶莹的泪珠儿,乌黑浓密的睫毛垂覆在眼睑上,勾出一弯忧郁、动人的弧线……这模样忽地教他动了心。西门炎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想替她抹去颊畔上忧郁的泪痕………“炎!”
忽然西门煚清朗的声音传过来,西门炎举到半空的手便因此停止。
“什么时候来的?可知我等你好些天了,为何没立刻来见我?”西门煚瞇起眼。
看见了孅孅颊上的泪,再回眸看到西门炎停在半空中的手,他挑起眉,嘴角挂着一撇调侃的笑痕,似笑非笑地低嗤一声。
西门炎方才举手的意图,他看得一清二楚!
西门炎是西门煚的堂弟,西门煚素来知道他个性,西们炎抬手要替孅孅抹泪,固然让他惊讶,但更让他鄙视的是孅孅颊畔上的泪珠——
因为擅情于风月场所的关系,西门煚一见到女人的眼泪,只会认定是勾引他上当的下三滥技俩,因此他对于女人的眼泪只有嘲弄的分儿,全然没有半分怜惜的心。
现下他见到孅孅流泪便是这么认定,何况她曾经伪装清纯欺骗过自己!
这个女人的心机太过深沉,居然连向来冷漠的炎弟,都被她虚伪的眼泪打动!
“我──”西门炎站起来走上前几步,复又低头望了孅孅一眼,发现她原本已无血色的脸庞更加惨白,他心底一动,低冷的语调放柔。“我正要上西厢去,发现………发现这位姑娘,是以耽搁了一阵子。
这几句话虽然是说给西门煚听的,他的目光却仍盯着仍然蹲在菊株前的孅孅。
西门煚放冷的目光在孅孅和西门炎之间掠过,看到西门炎盯着孅孅时眼神之专注,他心头突然掠过一阵不是滋味的郁闷!
西门煚随即走过来挡住西门炎的目光,对孅孅却是视而不见。“跟我到书合去,我有事跟你商议!”他对着西门炎道。
西门炎顿了顿,才点头道:“正好,我有一事也得和你说明。”
见到西门炎似乎犹豫了片刻,西们煚心中的不是滋味更扩大成莫名所以的猜忌……“那就立刻走吧!”他伸手做了“请”势。
西门炎挑起眉,隐隐感到西门煚对他一股剑拔弩张的怒意。
原本地打算同孅孅说两句话再走,却因为感受到西门煚不善的气势,终于没再多话,迈步往书阁的方向而去。
全然没有声息的孅孅,就像路边一颗被人轻践的石头般,西门煚没有回头看她一眼,随即在西门炎之后往书阁而去。
第六章
两人一来到书阁,西门煚便问:“十日之前你就应该来到杭州,为什么耽搁这许多时日?”
西门炎在书阁内落座,脸色一转严肃。“临来杭州之前,宋帝突然下一道旨令,才把我困在汴梁。”
西门煚瞇起眼,收起向来佻达的神态,神情也转而严肃起来。“怎么?他下了什么旨令?”
西门煚口中的“他”,指的自然是西门炎提及的宋帝。
西门炎之所以不敬称“皇上”要称“宋帝”,西门煚更加放肆狂妄的称之为“他”,可见他们对当朝皇帝并无望重,甚至有轻蔑之意。
西门炎冷峻的眼掠过一抹阴光,他撇起嘴,沉声道:“他居然兴头一起,打算赏给人府每人一名郡主。”
乍听西门炎的答案,西门煚愣了一下,随即咧开嘴,笑得更见轻佻放肆。
“赐婚?居然想到以赐婚当筹码,我看他人老了,所以头脑也不清!”
他笑得狂肆,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当更有什么可笑之事。
“这件事,八府怎么反应?”西门煚问。
西门炎却摇头。“我之所以在汴梁盘桓了数日,就是想看看八府的反应,可惜各府皆不动声色,深沉进了骨子里!”
西门煚的反应更是仰头狂笑,那股狂态相对于西门炎的深沉冷静,加上两人相貌惊人的神似,在场若有旁者,恐泊要打从心底升起一股诡异之感。
“有趣、当具有趣!”西门煚虽然收敛了狂笑,眼神中仍然有一股猛烈的狂态余孽。
“你想怎么做?”西门炎问。
西门煚犀利的目光,顿时射向西门炎。
“能有什么打算?”他幽幽然道,嘴角仍然噙着一抹莫测高深的诡笑。“宋帝一声令下,当然是发了郡主,以安宋帝的心!”
西门炎挑起眉,默然不语。
棒了一阵,他忽然又开口问西门煚:“方才——方才在萄园内的那个小泵娘,我似乎没见过她。”他突然提起孅孅,是想向西门煚打听她的来历。
西门煚淡下脸,敛起残余的一丝笑容。“不过是一名杭州娼妓,炎,你放在心上了?”
他拿话激西门炎。
“娼妓?”西门炎表情一愕,这似乎是他怎么也料不到的答案。
“你快速回京上禀,就说西门煚谢过皇上大恩,即刻迎娶郡主过门。”西门煚撇着嘴,不紧不慢的语调,显得极尽调侃之能事。
西门煚之所以示意西门炎如此回话,主要是因为连宋帝也分不出两人!
西门氏一族,在汴梁以西门煚为首,在外也打着西门煚的名号,再加上西门煚和西门炎两人相貌酷似,二人同在汴梁活动,整个汴梁城里居然甚少有人知道西门炎的存在。
事实上西门煚虽然在亮处现身,西门炎却在暗处筹划,这一明一暗,有时两人交替互换,既不能让敌人体察到虚实,外人也只觉得西门煚似乎无处不在,对他更是敬畏如神明!
也因此,西门煚来到杭州的事,汴梁里并无人知道,人人见到西门炎,只道是他人就在汴梁。
“你要我替你娶回郡主?”西门炎脸上淡无表情。
西门煚咧开嘴。“不是『替我』,是咱们俩『一同』娶回郡主。”此刻,他脸上的笑意显得十分邪气。
西门炎噤声无语,西门煚接下道:“在大宋的事业还未办妥,此时还不宜败机,娶回郡主,是不得不然的事。”他定下脸,突然神色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