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比’年纪大了,脾气又不好,医生建议我们将它寄宿在动物医院。”平静的神情,终于因为他的话皱眉头。
他撇起嘴。“下午我看到许振昌开车送你们回来,你跟他走得很近?”
“不干你的事吧?”她冷淡地回答。
“是不干我的事,我只不过替小慈的父亲问问!”他仰着脸眯眼看她,再度挑衅。
“那更是不干你的事。”她声音更冷,却对着他微笑。
“啧啧!”他从鼻孔里发出嗤声。“男人一不在身边就爬墙,可见那孩子的父亲对你而言不够重要,当年我认识的你可不是这个样子——”
“当年是当年,现在是现在!”她眯起眼,笑容冻结在嘴角。
他夸张地挑起眉。“是什么力量,让你变成这么不道德的女人?”故做讶异地问。
“我不知道你也讲道德?”她忽然由衷发笑,眼底充满调侃。
迟浩忽然沉默,定定地盯住她。“什么意思?”
她止不住笑,只觉得更讽刺。“你有道德吗?十年前没有,现在培养恐怕太迟了!”
他盯着她看了半晌。“你真的很恨我!”终于下了结论。
“恨你?不,我说过了不恨你!”好不容易止住发笑的冲动,她轻佻地说:“一个有了妻子的男人,却丢下妻子不管,莫名其妙跑来关心另一个女人出不出墙……身为名人的你,不怕惹来闲言闲语?”
“有闲言闲语的话,你也是当事者,除非你想出名!”
“仰仗你的臭名?谢了,不必!”说完话,她转身就走。
这几年他的花边新闻没断过,所谓的“迟太太”,恐怕也是一个伤心人!
迟浩迅速抓住她手腕。“现在旗鼓相当了,是吗?”他扯开嘴角,笑容却很僵硬。
“旗鼓相当?”一丝笑容始终挂在她嘴边。“是指哪一样?玩火?还是打赌?比起你来,我还差得远了!”她甩开他的手。
“你永远忘不了打赌的事。”他盯着她,眸光突然深沉起来,若有所思。
“打赌?”她伸手,撩开头发。“有什么大不了的?有谁会一辈子记得一件没意义的事?说得真好……只不过是一场赌注!”
笑着丢下话,她转身上楼。
他站在楼梯口,瞪着她的背影。
“浩……那是谁?”张洁走过来轻声问丈夫。
“没事。”他转身往餐厅走。
皱紧的眉头不曾松开,迟浩的脸色极为难看。
回到台湾后李明露似乎变得特别忙,晚上十点小慈已经上床睡觉,房间的电话却响起来。
“喂?请问找哪位?”
不想小慈被吵醒,电话响不到一声她已经接起。
“李小姐吗?”电话那头传来陌生女人的声音。
“你是——”
“敝姓张,单名一个字。我是迟浩的妻子。”简洁有力的自我介绍。头衔是“G.M”集团总裁的妻子。
“你我并不相识。”她话说得直接,不管张洁的目的为何,单纯地只想推却掉陌生人的骚扰。
“我想和你聊聊——”
“现在很晚了,不太方便。”她直接拒绝。
“李小姐,我会给你一笔钱。”张洁忽然说。
李明露以为自己听错,在电话这头愣了半晌。
“你放心,钱的数目不会太少。”对方的沉默,让张洁误以为李明露等着她开口表态。
“钱?”一种可笑又伤感的情绪忽然在她心底发酵。“四年的婚姻生活,面对丈夫的不忠,你一直是以这种方式来摆手另一个女人的?”她尖锐地反问张洁。
一个女人的不幸起因于对男人的纵容!十年前她已深深觉悟了这点。
“李小姐,我有我的苦衷。”过了半晌,张洁落寞地回答。
张洁无奈的声调勾起她的悲悯。
“我跟你丈夫没有任何关系,你不必花钱收买我,信不信由你。”说完话就挂上电话。
沿着墙面滑下,慢慢瘫痪在电话机旁,脸埋在两膝,两手压着发痛的心口,久久、久久……就维持着这个姿势。
“张洁打过电话给你?”
李明露闭着眼睛在酒店的目光室晒太阳,迟浩忽然走过来问。
睁开眼,一瞬间刺眼的阳光啄痛了眼睛。迅速闭起眼再睁开,终于适应了目光的强度。
“你的纪录大恶劣,身为你的妻子,给钱是另一种无奈!”从躺椅上站起,她边走边说。
小慈在房里午睡,日光室里空无一人,难得悠闲的午后,又让他破坏。
“张洁要给你钱?”他眯起眼,眼光冷下来。
“除了钱,难道你还给了她什么她只能利用金钱买回她的婚姻。”她冷淡地回视他。”他忽然笑出来。“别这么愤世嫉俗的模样!以前你的冷静到哪里去?”
“有一句台湾话叫‘软土深掘’,冷静是用在讲理的人身上!”她回敬他。
他仰头,吐出一口气,经过这几回交锋,已经不再为她的怜牙俐齿惊讶。
“我跟张洁从来没有结婚。”他忽然说出惊人的内幕。
“这种谎言只适合骗十一七岁的我。”她百分之百不相信。
全球大报都刊登了结婚消息,两大集团合婚,不会是儿戏。
“纯粹是利益联姻,‘张氏’集团有我们要的东西。”他简单解释。
这其中有另一个理由、更深沉的理由,他却没有说明……
“是啊,我忘了,你喜欢下注,怎么可能有真感情!”她讥刺地说。
“利益联姻”四个字让他反感。‘
十年前、十年后玩同一种把戏,不同只在换了另一个花样。
迟浩发出一声无奈的嗤笑。“随便你怎么说!总之,我跟张洁结婚前已经先签了离婚证书,我们之间并没有实质的婚姻关系,更没有义务。”
他三言两语简单解释完和张洁的关系,过分冷静的语调听起来显得有点无情。
“结婚前就离了婚?大概只有有钱人想得出来这种把戏!”她伸手撩开长发,语气轻佻地问他:“游戏规则又是你订的吧?我怀疑张洁怎么会肯!”嗤笑着,略带不可置信他疑问。
“张氏集团经营不善,张洁来求我帮她。她有求于我,自然会同意我开出的条件!”他不否认游戏规则确实由他来订。
“实力雄厚的‘G.M’和‘张氏’两家联姻,‘G.M’不负责任何‘张氏’的债务,却能稳定‘张氏’股东以及债权人的心。”迟浩往下说。
她伸手,撩了撩了长发。
他注意到她这个小动作,从第一回在楼梯再见面那一次开始,这几天来他看了很多次。
“这是你的私事,你不必告诉我。”她退了两步,一转冷淡地说。
他的目光从她原本已经很整齐的长发移到她脸上。“经过四年,张氏的财务状况已经稳定,近期内我会宣布和张洁离婚的消息——”
“我说了,这是你的私事,我没兴趣知道。”
她想走出日光室,他却挡在门口,甚至关上门。
“你还没告诉我,有关小慈父亲的事!”他问。
“那是我的私事,没必要回答你吧?”
“我的私事换你的私事,很公平!”
“公平?”她像是听见笑话。“这句话会从你目中说出来,真是不可思议!”
迟浩僵住,表情有点不自在。
一直以来都是她处于被动劣势,主动反击,他脸上的难堪却成了一种讽刺——
那意味着他确实心虚,确实有心伤过自己!
“那间大屋还留着吧?”她突然主动问起来。
“嗯?”
“大屋还留着吗?那片玫瑰园呢?”
迟浩盯住她,半晌才回答:“还留着。”
“有一个问题一直想问你……”
“什么?”
“为什么我是属于夜晚的?”她问,语调听起来像是随口而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