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的御轿经过,走避不及的人都得伏趴在地,不得直视天子的轿子,一旁的侍卫们则严阵以待,要是有任何不寻常的气息,绝不会手下留情。
此时,康熙正郁郁寡欢的坐在轿内,近来接二连三发生大大小小的事件,却没有一件是让人开心的,其中以熙平王反叛事件最令他心灰意冷。
自亲政以来,他这个天子即以“怀柔政策”来安抚黎民百姓,以缓冲满汉之间的冲突,而朝廷文武百官,哪个不知他爱才如命?
他费尽心思的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天下太平啊!
但是,他的满腔热血却被浇了一盆冷水。
那个熙平是他识得的,当初会提拔他为状元郎,全是念在已故老王爷的颜面。老王爷与先祖皇太极出生入死,共建大清国,遗憾的是,老王爷到老才得一女,为此视为珍宝,宠溺不已,以致那名格格生性傲慢,目中无人。
老王爷自退休后即不过问政事,那天却前往养心殿找他。
康熙是个聪明人,明白老王爷前来必有要事商谈。
当时,桌上正放着刚拟好的圣旨,因朱砂未干,加上老王爷又是自己人,康熙便未收起。
岂料老王爷一看,便老泪纵横的跪下,求他赐熙平为状元郎。
明白来龙去脉后,康熙便要他回去等好消息。
棒日,颁布圣旨,熙平高中状元,而皇上还亲自钦点指婚,将老王爷唯一的女儿许配给他。
所以,当造反事件爆发后,康熙气炸了。
他实在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即使招供书上说他们是冤枉的,他还是怒火难当。
“快回避!否则格杀勿论!”侍卫警告的声音不断响起。
匆地,一名娇弱的女子奔至御轿前跪下,挡住了轿子的行进。
“大胆,还不快退下。”
就在侍卫团团包围她时,悠幽大喊,“皇上,民女要申冤。”
御轿里没有回应,倒是数柄长剑指向她。
“有冤找衙门去,别挡路。”侍卫回道,要是皇上怪罪下来,她恐怕小命不保。
“听见没?快退下,不然就棍棒伺候。”
悠幽哪肯放弃这难得的机会?她挺直背,决意不走。
“民女的冤情只有皇上能作主,如果皇上要降罪,民女绝无二话。”
不知过了多久,轿子里终于传来一道威严的声音——
“真是胆大包天!”轿内的康熙怒道,要是每个人都拦轿申冤,岂不是天下大乱?但他其实对这名大胆的女子感到很好奇。“朕若不理,是下是就给说成昏君了?”
所有人全捏了把冷汗,
“皇上,民女实在是无计可施,只有求助皇上。”
“把诉状呈上来。”
所有人再次愣住,皇上居然受理了!
“没有诉状。”悠幽根本没准备啊。
“那你是存心戏弄朕了?”康熙心中的气无处发,又遇上这等事,心情更糟了。
“皇上,民女所言就是诉状,四条人命若是只依附在诉状上,人命未免太轻贱了!”
“你说。”康熙不禁欣赏她的胆识。
事到临头,她也不能退缩了。“熙平王一家四口是冤枉的,请皇上明察秋一笔。”
康熙脸一沉,“你是怎么得到这个消息的?又凭什么替他们喊冤?这事在朝廷是下了封口令的,凡谈论者格杀勿论。”
“最好让我一人换四条命。”悠幽面无惧色。
“怎么?你活腻了吗?”
“皇上,请替熙平王一家作主。”她再次请求。
“朕不想提这事,让开。”康熙觉得心烦意乱。
另一方面,有人俏悄地传话,“皇上,她是熙平王的女儿,这阵子一直在为熙平王的事奔走。”
“熙平王的女儿不是全在狱中吗?”莫非她是漏网之鱼?“朕信得过君猷,他办事是有条有理的。”
“正是君猷放她出来的。”
康熙不信,“逗故事编得有够差劲!”
悠幽被强行拉到一旁,看着御轿缓缓走过。她还是失败了……
“这事千真万确。”马公公靠了过来。
“连马公公你也这么说?快替朕解说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马公公据实以答,“是这样的,此女非福晋所生,而是熙平在家乡的爱人所生之女,几年前才住进府中。”
“原来如此。”康熙聆听着。“朕奇怪的是,君猷怎会独独放过她?”
马公公低声道:“君猷大人彻夜查出此女与造反一事无关,隔日即放人。”
“彻夜?”多耐人寻味啊!“君猷会这样吗?”
“千真万确。有人说,君猷大人的用意是故意让此女有机会平反,看看她是否有能力向他挑战。”
“哈,朕愈来愈好奇了,君猷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人性”了?”康熙往后瞧了一眼,“朕本来不想插手的,但此时朕不出个主意怎么行?”那女子看来就像要长跪不起。
“皇上!”马公公咽了下口水。
“传令下去,让她住进君猷的府中,朕倒要看看是谁会栽在谁手里。”
“啊?”马公公傻眼了。
这事不愈搅愈糟吗?
第三章
悠幽万万没料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
抬眼看着偌大的门,唯今之计只有往前走了。
她觉得自己仿佛走到绝路,这里有她要的东西吗?没有,只有她最不愿见到的君猷。
她不愿再见到他锐利的眼,和他冷淡的表情,但是她却躲不了,如今还得住进他府中,
“我们又见面了,不过你仍是什么证据也没找到,却是如我所言,住进我府中了。”君猷静悄悄的出现。
悠幽早料到他会如此嘲讽她,她要自己别在意。
“这是皇上的命令,我不能不从。”好像每次见面,他总是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
“也许你百般不愿,但我可高兴了,你住进来,我就不缺玩物了。”他的话总是那么毒。
一口气提到胸口,久久化不开,她好想转身就走,但她却不能。
“这样就受不了了?”他讥讽地道。
“我不想跟你浪费太多唇舌。”悠幽尽量逼自己放松,不去在意他的盯视。
他了然于胸地道:“我明白,因为你只想把时间浪费在作白日梦上。”
悠幽的眼几乎要喷火了,他们一定要这样针锋相对吗?她忽然觉得落寞,她要的不是这样的相处模式……
她立即回过神,这个想法实在是太荒谬了。
君猷迳自迈开步伐,头也不回地道:“不管你是用什么方法住进来的,无法否认的,你的确是很厉害,而如今都到了这个地步,别跟我说你要打退堂鼓。”
她马上回嘴,“你放心,我不会退缩的。”
“那就跟上来,我最讨厌拖拖拉拉的。”他又恢复那种唯我独尊的样子。
明明她就在身后,但他仍忍不住想回头看她,他到底是怎么了?
自接到她要住进他府中的消息后,他就一直期待著她的到来,虽然他表面上冷冷淡淡的,但只有他自己明白,这段期间他总是心神不宁。
在前头带路的他若有所思,跟在后头的她也是恍恍惚惚的,这一切好像一场梦,冥冥中似乎有股力量把她推向他,让两人紧紧拴在一起。
他将她带到一间简朴的房间,“从今天起你就睡这里,你就像根草,韧性很强,不用住得太好。”他清楚的听见她微微喘息着,他都忘了自己人高马大的,她得用小跑步才跟得上他的脚步。
“我真是失望,堂堂的君猷大人竟是这般寒酸。”悠幽嘴上可不会让他,不过他说对了,再艰困的环境她都能适应。
“你只是个待罪羔羊,没资格住太好。”
“我根本没罪,他们也是!”她义正辞严的。
君猷冷冷的回道:“光凭一张嘴能证明什么?如今罪证确凿,只等他们招供,你这么做只不过是在浪费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