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伤了他的额头,是应该要关心一下,虽然他是罪有应得,不过,她大人有大量,就不跟他计较了。
柯爸爸眼睛突然一亮,笑嘻嘻道:“原来妳是要找我们家阿章啊,呵呵呵!”
白意美皱了皱眉。她才不是来找他的咧,她要找的人是柯柏勋。
还来不及开口纠正,柯爸爸接着又说:
“那小子今天下小心跌破了额头,早早就赖在床上睡觉,妳要找他直接到楼上去就好了。他要知道妳来看他,一定很开心哩,呵呵呵!”
白意美楞了下,那瘦巴巴的家伙真的没告状耶!哼,算他还有点良心!看在他没告状的份上,她就勉为其难上去看看他吧。
人才走到楼梯旁,她就听到一阵泼水声,好奇地又往里头走了几步,看到浴室的门开开的,不经意探头一瞧……
哇!这一瞧可不得了!她的眼睛差点瞪凸了出来,整个人呆若木鸡地动也没办法动一下,那、那、那……那个柯柏勋正背对着她冲澡耶!
哇哇哇!她的心扑通扑通地跳得好快又好大声,没想到自己竟然看到了他的。她应该要赶紧遮住眼睛的,可不知怎地,她就是没这么做,还牢牢盯着他结宵黝黑的身体直瞧。
上了国中之后,柯柏勋整个人倏然抽高,以往圆胖的身材不见了,看起来高高壮壮的,很不一样,真正像个大哥哥了。
看着他挺翘的,白意美莫名地脸红了。随后赶紧闭上眼猛摇了摇头。想起大人说过的话,小孩子看了不该看的东西是会长针眼的。
“没看见没看见……我不是故意的……”她闭着眼喃喃自语,一边悄悄地缩回脚,想趁着没人发现的时候赶紧离开。
浴室里的柯柏勋像是听到了什么声音,微微偏转过头,在昏黄的灯光下看到地上映着一道纤小的影子。
“阿勋,你洗好了没?就剩下你的衣服还没洗喔!”就在这时,柯妈妈的声音毫无预警地响起,惊得白意美停住脚步,整个人像被钉住了似。
余音犹在,人已经从屋后走来,眼尖的柯妈很快就发现了她的存在。
“阿美呀,怎么不在前头看电视呢?”
笑咪咪地看着圆润白净的小脸蛋,心想:他们家那口子说得一点也没错,阿美这孩子是愈长大愈漂亮,如果能跟他们家阿章凑一对实在很不错哪!
白意美尴尬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支支吾吾地回答:“我……我听柯叔说……说阿章跌破额头,所以、所以想上去看看他!”还好有个光明正大的借口。
“阿美呀,妳怎么还在这里?”闻声走进来的柯爸一句话又让她窘得不知如何是好。“妳不素要上楼看阮阿章吗?”
白意美满脸通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偏这时候,柯柏勋又刚好洗好澡走出浴室,穿着T恤短裤的他,头发还湿湿的,抓起毛巾一边擦着发,一边走向她。
“妳来看柏章的伤啊……”嘴里温声地说着,表情却要笑不笑,眼光还带着戏谑,那神情不像是十四岁的小男生,倒像个小大人似,有着超龄的成熟。
仍然红通通的脸蛋抬也不敢抬地直点着头,就怕自己一抬头就露馅了。
“走吧,我带妳上去。”他拉着她的手臂往楼上走。
白意美只好跟着他爬上楼梯,要不,她实在没办法端着一张红得像西红柿的脸面对柯叔和柯妈。
楼下,柯爸不解地搔着头。
“老婆,阿美那孩子的脸怎么红咚咚的啊?”
“你也注意到了啊?”柯妈边说边弯腰捡起儿子的换洗衣物,忽然间,像想起什么事情似,她猛地瞪大眼瞧着自己老公,扬声惊嚷:
“哎哟,夭寿喔!罢才阿勋洗澡没关门啦,阿美一定是被吓坏了啦!”
苞着柯柏勋走上二楼,来到两兄弟的房门口,白意美低垂着脸没再前进一步。
“进来呀,妳不是要看阿章吗?”柯柏勋微笑地看着她。
犹豫了一会儿,她最后还是走了进去。
房间不大,摆着上下铺的单人床,柯柏章睡在下头,传来浅浅的酣声,靠墙壁边摆着两张书桌、书柜和衣橱。
“这家伙还真的睡了呢。”他一脸莞尔地摇了摇头。
白意美悄悄抬眼,往柯柏章瞧去,见他额头上裹着白色纱布,心里多少有些过意不去。
“我……我不是存心要打破他的头……”她垂下眼,不自觉地咬着唇。
“是不是阿章做了什么事或说了什么话惹妳生气?”他柔声问着。
他这么一问,让她想起柯柏章中午说的那些话,脸颊上好不容易褪去的红潮又浮了上来。
“他……他说了一些让人很生气的话……”那些话她不能告诉他,那是她的秘密。“我很生气,所以……所以才会忍不住拿石头扔他。”
柯柏勋笑着揉了揉她的发顶。“柏章只是嘴巴坏,他对妳没恶意。”
她抬头怯怯地看着他。“你……你没生我的气吗?我打破了他的头……”
“生气的话就不会带妳上来了。”变声后的嗓音低沉而略带磁性,白意美不禁有些听得入迷。
“柯柏勋,你变好多喔!”她抬高下巴仰望着他,他不仅变高变壮,连声音也变了。还有,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他看她的样子也和从前不大一样。
“哪里变了?”黝黑的脸庞露出两枚笑窝,他从书架上抽出一本参考书。
“有啊,你变好高喔!”亦步亦趋跟着他,举起手比了比彼此的高度。她的个头仅仅到他的胸前,怎么才一年多,他的身高就突飞猛进得令人咋舌。自从他上了国中之后,她就不曾这么近地、仔细地看过他。
“以前……你圆圆胖胖的,现在完全变了个样。”她看着他,有些失落地喃喃,跟着,忽然举起手捶了下他的胸膛。
“怎么了?”她的举动令他不解,却仍是笑笑的,没半点生气的样子。
白意美只是嘟着嘴,眉头皱了皱,又捶了他一下,手指竟然会发痛。一样厚实的胸膛,以前捶起来软软的好舒服,现在却变硬了。
听大姊说,他在学校不仅功课好,体育方面也很出色,是运动场上的宠儿,学校有很多女生都很崇拜他、仰慕他;据说,还有人写情书给他。
她年纪虽小,也还知道女生爱男生的意思。知道有那么多女生喜欢他,不知怎地,她心里就觉得很不开心;如果那些女生把他抢走了,那以后他还能陪她玩吗?
看她不说话,他坐下来翻开书桌上的参考书边写功课边笑说:
“以前妳常笑我是大棵呆,现在我变成这样不好吗?我可不想长大以后还一直被妳喊大棵呆哟!”最后那一句话他是故意揶揄她,没有半点责怪埋怨的意思。
白净的脸蛋立即胀得通红,她急急辩白:“我、我没有嘲笑你的意思啦,我只是……只是……哎呀,反正我没有恶意就是了!”
“我知道。”他停下笔,又揉揉她的发。
和她相识四年,他怎会不知道她的性子,她心肠软,脾气却很倔。往常被她欺负过无数次,她从不曾说过一句对不起,可那双眼总会流露出像小鹿般怯怯又焦急的神情;每当她这样看着他时,他就明白她正在用眼神诉说她的歉意;这一点,或许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
他的回答让她安心,她搬了张椅子在书桌旁坐下,两手撑着颊看他念书,这才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戴上了眼镜,她惊讶地睁大眼盯着他,忍不住嚷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