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邵爱妮故意叹了一口气,好生烦恼地搔着颊说:“不知道卓大哥比较欣赏温婉贤淑的女人呢,还是精明能干的女强人类型?不过我想……男人应该不会喜欢找能干的女人当老婆吧,贞妮姊,妳认为呢?”话里意有所指地。
明眼人怎会听不出话里的暗示?二房姨太不悦地蹙起眉,正想开口回驳,邵倩妮已先出声斥责:“爱妮,别没大没小的乱说话!”转而望向邵贞妮,微笑地说:“贞妮,妳别理她,她就是孩子气重。”
邵贞妮不以为意地淡笑了下,像是习以为常了。
女人家多少有小心眼的毛病,她虽然不喜欢爱妮话中带刺的挑衅态度,但也觉得没有必要和她一般见识,爱妮是邵家最小的女儿,父亲多少宠着些,表现大度一点,对她而言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至于卓斐然,她很早就看上他,他身上有很多特质吸引她,也锁定他是自己理想的丈夫人选。撇去外在种种优秀的条件不谈,她看得出来父亲很喜欢他、赏识他。且卓家与邵家门户相当,他确实是一个很好的结婚对象,她不介意和倩妮来一个公平竞争。
而且,她看得出来,卓斐然是一个理性重于感性的人,对于选择伴侣的态度也抱持理智的想法,凭着邵卓两家的交情,她认为他优先选择的对象不是她就是倩妮,而她认为他需要的是一个能干的妻子,所以,她并不担心自己会输给倩妮。
只是,她忘了,凡事总有意外,爱情的降临更是意外连连。愈是理性的人,总在一不留神间悄悄坠入爱情的漩涡中而不自知。
楼上,阮冬妮站在窗边望着底下整理得疏落有致的庭园。六月,正是春光烂漫时节,园里花开簇簇,甚是宜人。
“这个房间妳还喜欢吗?”卓斐然走到她身边问。
她转过身看着他,然后环视房内一眼,房间显然经过一番整理和布置,粉绿搭配女敕黄的色系,给人感觉明亮又温馨;崭新的家具看起来价值不菲,该有的设备都有,还有自己独立的卫浴,算是豪华的了。
她轻耸了下肩,走到床铺边坐下。“没什么喜不喜欢的,不过就是住的地方而已。”回到邵家对她而言,并没有产生什么归属感,只不过是换了一个地方生活罢了。
“如果缺了什么的话,尽避和陈嫂说,她会帮妳准备好。”他仍有些不放心地叮咛。
她抬起头来,唇畔勾着一丝玩味的笑意,眉稍微扬地瞅着他,说:“你和这个家很熟?!”是疑问也是直述。方才楼下那一幕,连她这个十六岁的小女生都看得出来他在邵家人心中的份量有多重。
卓斐然愣了一下,她那似嘲似谑的神情在她年轻秀女敕的脸庞营造出一种清艳娇媚的美感,让他几乎忘了她的实际年龄。
“我说过,邵家与卓家是世交,而且在生意上也有合作,两家来往密切并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他很快地收摄心神,声音却不自主地有些沙哑。
“你在这个家很受欢迎。”她轻轻地笑了笑,又丢出一句话来,然后直接地问:“贞妮和倩妮,你比较喜欢谁?”
卓斐然眉尾一扬,有些讶异她敏锐的感觉。
他当然知道贞妮和倩妮同时对他有意,双方长辈也都乐观其成,但他的态度始终无可无不可,他并不讨厌她们两人,对于与邵家结亲也不排斥,甚至认为这会是很好的一桩婚事。只不过,不论他选择了谁,难免会对另外一方造成伤害,所以迟迟末做出决定。
“妳的两个姊姊都很优秀,也都是很好的结婚对象。”他避重就轻地回答。
“你的意思是,你两个都喜欢,也两个都不喜欢?”
她的话让他心里又是一讶。“妳为什么会这么想?”他不动声色地问。
“因为你的态度已经表现得很明显了。”她耸肩一笑,语气轻轻淡淡的。“你看起来不像是会为了爱而结婚的那种人。”
“说的妳好象很了解我似的。”尽避心里讶愣,他的表情仍是淡定而沉稳,唇边浮着一抹莞尔。“如果我真的是那种人,妳是不是无法认同?”
她出乎他意外地摇了摇头。“每个人对爱情和婚姻的态度本来就不同,你想怎么做是你的权利,这之间没有对与错的问题,又何须别人的认同?”这一点是她从母亲身上所体会到的。
卓斐然无法相信这样的话出自一个十六岁少女的口中,她早熟而敏感,虽没因此而产生极端的行为,但却在不知不觉中形成了她自己独有的思维模式。
“这是妳从妳母亲身上得来的结论吧?!”他深深地瞅着她。“看来,妳受妳母亲影响很深。”
阮冬妮静默地垂下眼,不置一语。
饼早成熟并不是一件好事。卓斐然心底忽然再次升起这样的感触,对她的怜惜与不舍再次在胸臆问泛散开来。
“妳才十六岁,别说这么老成的话。”他语重心长的。
“年龄并不能代表什么。”她皱着层回他一句。“你不过大了我几岁,别老仗着年纪对我说教。”从认识他到现在,她还没当他的面喊过他一句“卓大哥J。
他笑了笑,故意用戏谑的口吻说:“小女孩,我足足大了妳十二岁呢!”
“十二岁呀……”她微愣了下,好象真是不小的差距,随后又无所谓地耸耸肩。“那又怎么样,丽塔琼靳和麦可道格拉斯相差了二十五岁还不是结成夫妻?年龄的差距对我而言不具任何意义。”
莫名地,他的心口因她的话语突然而猛烈地怦跳了下。
他当然知道她说这些话并没什么特别的含意,令他意外又纳闷的是,他的心竟因她的话语而兴起一丝莫名的期盼,这种怪异的感觉让他不觉皱起眉头。
尚来不及厘清心口淡淡的兴奋从何而来,他发现她的目光若有所思地停在他脸上。“怎么了?”他问。
静默了片刻后,她才开口说话:
“如果可以的话,我倒宁愿你当我的监护人,你为什么一定要我回到这里来?”
邵家从来不是她的家,以前不是,未来也不会是。因为她已经大得无法和这个地方产生感情。
“因为这里有妳的亲人。”他很高兴始终和人保持距离的她,是如此地信赖他。几天的相处,让他明白她淡漠外表下藏着一颗敏感纤细的心。
“虽然没办法成为妳的监护人,不过,我很乐意做妳的兄长,我不会就这样把妳丢在这里不管。”他可以感觉得到她的不安,心疼地揉抚着她的发顶。
“以后……我还会常常看到你吧?”她轻咬了下唇,语气听来有丝不确定。
她虽然独来独往惯了,但是初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心里多少有些不安,而他是她唯一觉得熟识的人。母亲离开的这几天全是他陪着她调适心情,还帮她处理一些事情,让她在不知不觉中对他产生了依赖感。
“妳希望常常看到我吗?”他不答反问,话一出口才发觉自己说了什么,心中不禁微恼。他实在不明白自己在想什么,竟然问这么莫名其妙的问题。
但问都问了,不知怎地,他迫切地想听到她的回答。
她看着他,唇角往上拉开一弯笑弧,然后很轻很轻地点了一下头。
得到她的回答,卓斐然沉敛的黑瞳更显深邃,眸底流光驿动,而后漾开一抹温温浅笑,像是在答复她,更像是说给自己听地徐缓开口:“那么,妳会常常看到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