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舍?她苦笑了下,若真不舍,那一刀又怎下得了手?
心窝一酸,眼眶又聚满了泪。明明记得自己不是爱哭的人呀,怎么今晚她的泪一直流个不停,胜过过往的七、八年。
胸前的湿意让荆无极的眉峰更加纠紧了些。她又哭了?
微微松开她,果然见她泪眼朦胧,却仍咬着唇隐忍,墨蓝的瞳瞬间闪过一抹激烈和心痛,下一刻他蓦地俯唇吻住她…
温热的舌尖开启她的唇,将她的痛位纳入自己嘴里,他舍不得她哭呵!他的唇尝到她咸咸的泪水,转而吻上她的颊畔,为她舌忝去两行清泪,而后亲吻她的眼、她的眉,顺着她小巧的鼻,再次回到她柔软的唇……
他突来的举动惊住她,却也成功止住她潺潺的泪水;她忘了哭泣、只能感受到他温暖而轻柔的唇舌,脑中顿时一片空白。
这是他第二次吻她,为什么呢?
是心疼她、怜惜她吗?
他对她该是有情的吧?她可不可以这样偷偷想望?
空白的脑袋充满无解的问号,她想问,却又不敢问。只要他肯说一句话,她会忘掉那一刀的痛。
半晌,荆无极抽离贪恋的唇,幽幽地注视着她。
“为……为什么吻我?”她怔怔地看着他,低声问道。
回应她的,是他的沉默,和深长的注视。
梁善福不觉握紧双手,再也忍不住地低喊:“你说话呀!为什么一句话也不肯说?”
这一次,他终于开口了——
“我只问你,你的心意是否依然不变?”语气淡定如常,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句话他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问出口。
她困惑了一会儿,随即明白他的意思,心不觉往下一沉。
这算什么?这算什么?为什么要这样问她?
他是怕她临阵倒戈吗?难道国师的地位对他真有那么重要?她要如何再相信他?
她没回答,只是冷着脸反问他;
“告诉我,那一夜你是真的想杀了我吗?”
※※※※※※※※※
接连数天,梁善福将自己关在房里,刻意避着荆无极。
在尚未理清自己的心绪前,她无法面对他,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犹记得那一晚他离去时,眼底仿佛闪过一抹受伤,是因为她的问题吗?
她那样问难道错了吗?为什么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她竟感到心痛后悔?
“福妹,你在想什么?”
梁悟峰爽朗的嗓音穿透她的思绪传来,她回神往旁望去,一张笑意吟吟的粗犷脸庞立即凑到她眼前。
“二哥。”她露出浅笑唤道。这几天她避着所有人,连带地,也冷落了他。
“福妹,你终于肯理我了!”梁悟峰感动不已,欣喜的模样如逢甘霖一般。
他的话让她感到过意不去,脸带歉意地道:“二哥,我不是存心不理你……我只是……只是……”该怎么说呢?有些事她不能让二哥知道啊!
“我明白、我明白,你只是心烦对不对?”梁悟峰顺着她的话尾道。他虽不知道她为何心烦,但多少看得出来与荆无极那家伙有关。
那家伙平常总斯文有礼地招呼他,唯独这几日,总不见人影,完全忘了他这个客人的存在。这其中必有古怪,偏偏寒江那家伙嘴巴紧得像蚌壳似的,任他旁敲侧击、死赖活缠,仍是问不出一个屁来!
“福妹,你……和那个荆国师……究竟怎么了?”最后,他还是忍不住问道。他怕自己再忍下去会忍出病来哟!
梁善福避开他关注的目光,淡笑道:“我和他之间能有什么事?他是我的师父,竞赛之日就快到了,我们只是有些担心罢了!”
“是这样喔……”梁悟峰模着下巴沉思,随后又试探地问:“你们两个……是不是……吵架了?”脑子里不小心给他起了个坏念头,最好他们是真吵架了,而且还吵得一发不可收拾,这样或许大哥还有机会。
梁善福失笑了声:“无极师父不会跟人吵架的,我们之间……没事!”
“也对……”梁悟峰露出失望的表情。
那家伙斯文又冷静,确实不像会跟人吵架,只是……他总觉得一定发生了什么事,福妹谈到他的神情好像跟之前不太一样!
“等这里的事情结束后,你有何打算?”他难得正经地问。“你会选择留下来当你的公主,还是和二哥我一同回镖局?”
梁善福露出一抹苦笑:“公主?那是久远以前的事了。我对这里没什么好留恋……还是镖局的生活适合我。”
梁悟峰闻言大喜过望:“你的意思是要和我一同回镖局?”
梁善福点点头。当梁善福比当冰月公主来得快活多了。
“那……荆无极那家伙呢?”他小心翼翼地问。他不会也跟着他们一起走吧?
梁善福眼里闪过一抹复杂情绪。“我……我不知道,无极师父他……也许有他自己的路要走……”
敝!实在是怪极了!梁悟峰眼睛睁得大大的,仔细瞧着她的脸,他没看错呀……怎么福妹的神情看起来很忧伤的样子?是因为荆无极那家伙吗?铁定是的!他自行下了结论,他们之间肯定发生了什么事,只是他不知道罢了……嗯……这事值得好好推敲……
正思索间,房外传来寒江的声音。
“冰月公主,寒江有事求见。”
梁善福连忙起身开门:“寒大哥请进。”
寒江走进房里,一看到梁悟峰便皱起眉头,神色也显得有些古怪。
“寒大哥,发生什么事?”梁善福柔声问道。声音里隐隐透着一丝担忧,是小师父他怎么了吗?
寒江板着脸,特意看了梁悟峰一眼。“这件事属下希望私下禀告公主。”言下之意已很明白,闲杂人等请回避!
梁悟峰浓眉挑得老高,不服气道;“喂,什么事不能当着我的面讲?我和福妹关系匪浅,又不是外人。”
寒江不语,面无表情地望着他,摆明坚持到底。
梁善福见状,只得道:“二哥,能不能请你回避一下?”
“好好好,我这就走人!”梁悟峰露出一脸受伤的表情。下一瞬,眼底却忽地闪过一抹诡光……嘿嘿,既然不能光明正大地听,那就只好偷听喽!穷则变、变则通嘛!
梁悟峰走后,梁善福微蹙着眉,望着寒江眉峰纠结、欲言又止的古怪模样。一向少有表情的他!难得一脸凝重。没来由地心一突,她微带急切地问:
“寒大哥,是不是无极师父这次进宫见王兄发生了什么事?”
“公主仍然关心国师,真让人感到欣慰!”沉默许久,寒江终于开口。“寒江以为……公主此刻必然恨透了国师。”
梁善福闻言,微微一愕。“寒大哥……你……”听他话中之意,他也知道那件事?
仿佛读出她心中疑问,寒江点头道:“事实上,那一晚我也在场。”
梁善福诧愕一瞬,随即明白地苦笑了下。寒大哥是无极师父的贴身护卫,跟随他多年,会知道那件事也不奇怪。可想而知,他必是为此而来。
“寒大哥想说什么?”她淡淡地问,心里多少明白他是为无极师父来说情的。
寒江迟疑了下。“公主……国师那么做是不得已的。”
“不得已?”她黯然笑道。“我看不出他哪里不得已。”
“公主,请你明白,当时的情势让国师不得不那么做!”寒江正色道。“前察兰王好大喜功,想利用公主荣任圣女之位,急欲消灭圣月教好总揽政权、完全独立。然历年来,察兰皆为波斯所控,波斯断不可能放手,彼时若贸然自立,察兰恐遭亡国之祸,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