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亏你运用得当,才能让屺主那样宠你,任你戏耍。"他又叹口气,真是自虐!
"皇上是在讽刺为臣吗?"
"不,只是你到邑国一直蛰伏,没有多大作为。"他指出,而且也懒于试探她了,他情愿像屺主那样被她捉弄,"当日朕到颖州,刻意隐藏行踪,你仍能查出可见多少也是费了一番工夫吧!你事事为屺主,如今为何不如此为朕?"丝毫没察觉自己的话里满是酸意,他义正辞严地质问她。
"当日之宴是臣为自己排演的一场戏,只是戏未开始臣便放弃了。"屺主真是扶不起的阿斗!郓怙一出现时她便知输了。
"当日你下的是两手棋吧!皑助屺主是辅,为自己探朕才是真吧!"
"是啊,"否则的话,那将是她人生中的一大败笔。她吹掉手上的糖粉,"皇上英明。"
郓怙轻笑,想起王曾之事:"当日你为何三番两次惹怒王将军?听说他与你同为柳州人氏?"
她冷哼一声。
"真的不想为邑国做事?"他明知故问。当日就看出她无意官场,只不过没有去意罢了。
"皇上以一城换为臣,醉翁之意恐不在酒吧!"她趴在桌上,好冷!说话好累!"皇上看重为臣是假,引天下谋士是真吧!如此一来,臣也无需多做事,臣呆在邑国便是为皇上立功了,"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
郓怙莞尔。
"皇上为何不说'知我者,莫若贾大学士'呢?"她眼馋地望着皇上身上名贵的紫貂披风,"皇上,为臣可有幸沾点皇上的恩泽呢?"鼻子冻的好痛。
"靠过来吧!"他轻笑,看来他的衣服比他更吸引她。
"恭喜皇上,听说在后郧力主改革的宁大夫现在也遭排挤,正欲投奔邑国。如此一来,后郧朝中实力必将下降,如今四海已没有哪国可令皇上担忧的了。可喜可贺啊!这功劳皇上也算我一份吧!"她把鼻子焐在她的袖口,在柔软的毛皮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蹭来蹭去,"毕竟悠州只是弹丸小地,形如鸡肋,皇上以之换为臣也不吃亏吧!"
"你的每句话,朕都可以将你定罪!"他笑说。
"皇上不会。"
"噢?愿闻其详!"
"皇上知为臣甚深,必然明白为臣绝无存心忤逆之意,只是心性使然。"
"可朕不认为你也了解朕。"
"皇上此话怎讲?"干脆把脸也贴在毛茸茸的袖口,暖洋洋的感觉让她想睡。
"朕待你如何?"
"很好啊!臣要什么皇上都能让臣满足,现在臣已是无欲无求了。"从这个角度看皇上真的很帅,睫毛长长的。
"无欲无求?"他哭笑不得,"安阳王昨日对朕说你看上了他的'球珠双凤砚'。"
"他向皇上您哭穷?!"她立刻抬起头来。她还没想好怎样让他送给她呢!他敢——
"他求朕告诉你一声,别的任你挑,千万别打他这方砚的主意!"想起昨天安阳王那种脸色他就要笑,"连朕都觉得他可怜了。"也只有她才能把安阳王治成这样。
"真是小气。"她重重地趴回皇上的袖口,下巴顶在衣服上,"总有一天他会亲手送给我的。"
"现在朝中没有一个大臣敢当众赏玩心爱之物的。"他摇头。
没有回音,低头看看,她已经睡着了。
拍拍她的脸,她不甘愿地睁开眼:"皇上干吗?"
"陪朕说话,"以后恐怕她又懒得同他说这么多了。
"哦。"她应一声。
"朕待你不薄,可你为何每次都在敷衍朕呢?"
"皇上错怪为臣了。皇上反正知道为臣心里在想什么,何必一定要为臣说呢。"
"不了解你的人,你不屑解释;知你的人,你又懒于启口。你——"她竟然又阖上眼了。
"皇上继续说啊!"她说话。
"真的想睡了?"那他就不打扰了。
"不是,皇上说吧,听皇上说话比较舒服,"皇上的声音真的很好听,"只是睁眼太累了。"
"真是的。"他摇头,他又不是讲故事哄小孩睡觉。
"皇上觉得臣哪里瞒您?"她闭着眼,左手有意无意的挥开皇上伸过来的魔手。
"很多,"他扣住她的手腕,"比如说,你没有承认你是女的。"他看她的手腕。
"皇上为何执意认为臣是女儿身,"她反手捏皇上的大手,仍没睁开眼,"屺国科举制度严格,女人不可能进得了考场。再说,朝中为官四年了,连屺主也没怀疑。"她似乎并不担心。
"他们不能想象一个女人能如此嚣张,且把他们耍的很惨。"从她到邑国之后,每日与他议事的大臣总有几个是哭丧着脸的。
"因为我本来便是男儿身,他们为何怀疑?"
"是他们不敢怀疑,"怀疑他们败在女人手里,"他们在自欺欺人,"他重新扣住她的手。
"皇上自己在自欺欺人罢。"算了,皇上的手又大又干燥又温暖,让她沾点热量应该没问题。好想睡!不理皇上了,倒头梦周公去也!
郓怙轻轻一笑,开始细细把玩她的手,嘴角向上拉成一个几乎看不清的弧度。
"皇上!"她倒抽一口气,睁大了眼睛。他在吻她的手心!
"你终于睁开眼了,贾大学士。"他浅笑,"想知道我为什么'自欺欺人'吗?"
"为什么?"收回自己的手,她感到安全多了。该死的,秦名居然说郓怙的笑和她很像,她有像她现在那样诡异吗?笑得像只偷腥的猫!
"红酥手!"他用花枝轻点她的手心。
一阵疾风掠过,人已到了另一个位置。
郓怙含笑望着在他对面正襟危坐的贾钰:"贾学士好身手!"
"皇上失态了!"该死,他刚才想揽她的腰。
他并没有再动手:"贾学士身材甚好!"
"皇上似乎没有夸过为臣的诗才。"确定他不会动手动脚,她开始讥讽,"还是皇上认为一个人的体态比才华更重要?"
"贾学士的诗已有众人赞赏。"他轻抚袖口的软毛,尚有她的余温,"而对于贾学士的身形,我想,并没有人注意到贾学士的柳腰吧!"虽然裹了许多衣服,但窈窕的体态细观还是看的出的。
"皇上就是因为这而认定臣是女儿身?"
"自然还有,贾大学士冰肌玉肤,面如敷粉,唇若施丹。再秀美的男人,弱冠之后,身形便会变的宽阔,骨胳粗大,皮肤也会变的粗糙,绝不会像你那样有凝脂般的肌肤。"
"皇上过奖了。"贾钰作揖,"恕臣直言,臣观美女无数,依为臣之见,皇上看人还是有偏差。"
"说。"她为何那样镇定自若?
"依皇上所言,那为臣也算美女一名。可美人哪有像为臣这样身形平板?难道皇上三宫六院中各嫔妃皆是如此?"
"大——大胆!"她竟然示意他看她的胸部!而且还毫无羞耻之态,真……真不像女人!难道她真以为她是男人?!
"为臣不敢。"跟他说话真的有点危险。但她自信自己掩饰得当,胸部扁平,即使刮大风也看不出。
抬眼对上皇上又疑又气的目光,她微微一笑:"很抱歉让皇上失望了!如若当日皇上是因怀疑为臣为女儿身而以城相换的话,那我想朝中官员及其门下谋士食客恐都会人心动荡吧!"
"你在威胁朕?"这个小妖女!有一天他一定要狠狠地吻她,吻到她一句话也说不出。
"忠言逆耳。"脸上荡开迷人的微笑,她可是好意劝戒。
"贾学士好忠心!"可恶的女人!笑的那么得意!居然,跟他奸计得逞时笑得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