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上视野一片开阔,山野间生满了繁花翠松,红绿相映,美景可比世外桃源。如此高山之巅疏远了红尘,更添飘邈之感。看来前辈真的不喜人烟。
远方有木屋,他脚下自然朝那方向前进。只希望快点将前辈所托之事办好,及早下山护剑。
“好个凡离师弟……亏我平常那么照顾你,居然也不拉我一把。”好一阵子,高壮青年才极为狼狈地爬上崖来,像只超大的蟑螂一样在地上蠕动。
“哈哈哈……”清清脆脆的笑声响起,让人听了心神舒畅。
斑壮青年抬眼见到一张那么开怀的笑脸,也不禁笑了起来。“我现在的姿势的确很可笑,你小小年纪,轻功怎么会那么好?”
“好玩啊!”可以满山遍野到处乱跑。
“你觉得轻功好玩?”高壮青年感到不可思议,因为他认为最麻烦的就是练轻功。“我觉得练大刀才是最有趣的,你有玩过大刀吗?劈起来虎虎生风的那种。”
“那是什么?”她好奇了。
“你连大刀都不知道?那你听过袖箭、铁鞭、丧门钉、钢刺、小杯这些吗?除了刀剑之外,这些可是我们秦苑最有名的利器!”可不是他老王卖瓜,他们秦苑的兵器确是独步天下。
“你有带来吗?”大眼透出兴奋。
“东西都放在山下的包袱里了,还有好几把是我自己铸的,虽然远远不及凡离师弟所铸,但勉强可见人,等下山再拿给你看……我叫做秦午阳,你呢?”
“凤芸侯。”
秦午阳噗地笑了出来。“难怪前辈喊你侯儿,我还以为他在骂你呢!”
单纯的两人热络攀谈起来,很快结成了好友。
“你不下山吗?”
棒日凤芸侯早早起了床,兴奋拎著包袱出来。却见左封迟跟平时一样,正在磨药,一点准备也没有,她不由地问。
“一个月下山两次,已经够了。”长指搁下磨杵,他身前桌上还摆著两个竹篓,一个正轻轻摇晃,像有什么东西正在里头挣扎撞击。
左封迟把竹篓口掀开,取出一条银白缀以红斑的三角头蛇,他熟练按住银蛇,把它大张的嘴压在钵缘,挤出它的毒液。
“那对师兄弟起床了吗?”
他才这么问著,远远就传来了震天的喊声:
“前辈,不好了!我师弟手脚僵硬,起不了身……好像、好像中毒了!前辈昨夜给我们的药是不是不得太重了?”喊到这句人已奔到木屋,撞在门板上。
“你感觉如何?”左封迟头也不抬地问。
“我?我没事,是我师弟!请前辈快去看看他--”秦午阳靠在门边大喘不已,奇怪丹房到主屋只有几丈远,他怎会喘成这样?
“难道你没有感到四肢酸麻、头晕目眩?”
“没有哇--”他突然“噗”地跪下。“咦?我怎么手脚无力--啊!不管,我师弟脸色真的不好,请前辈快去看他!”
“你过来。”秦午阳脸色已经转成紫褐,左封迟怀疑也许他背上中了一箭也可能浑然不觉。
秦午阳听话乖乖靠近,却发现自己双脚下听使唤地直打颤,这才发现不对,瞪大牛眼:“前辈……我也中了毒么?”
“为了护剑,你们必须习惯这毒性。”左封迟简单带过。把蛇放下,从竹篓里取出一只奇丑无比的癞蛤蟆,才一捉出,空气中立刻散出一股异味。
“好臭!”凤芸侯大大退了一步。这味道……好熟悉啊!有点像她以前吃过的药引之一。
“你把癞蛤蟆揣在怀里,贴身不离。”左封迟另外把蛇赶进竹篓内交给他。“这条蛇是给你师弟的,只需把竹篓口压在他臂上,咬几次便会转好。”
“谢谢前辈!”救人心切,秦午阳马上奔回丹房。
因为此处从无访客,是以他们师兄弟昨夜在丹房打地铺。
“为什么要喂他们毒?”凤芸侯疑惑。
“这样世上唯有他们碰得那剑,就算有人盗剑亦跑不远。”左封迟漫不经心道,在记载药性的簿子上缓缓写了几行字,便合上。“他们大概晌午就会恢复体力,那时你便带他们下山吧。”
见他戴起斗笠,背起竹篓。只有抓毒物时左封迟才会如此打扮。
“你现在要去捉毒物?”她问。那么,他今天晌午不就赶不回来了?他真的不愿下山吗?她轻轻皱起眉。
他们多年来朝夕不离,虽她一直想下山去玩,但在她想像中应该是与左封迟一起去玩才对,而不是他独留山上,她自己去。
一想到会有整个月都见不到他……她突然不太想下山了。
“你们自己先走,不用等我回来,记得叫他们把我交代的东西带下去。”左封迟交代,走到门口,像是感应到身后人儿眉头打了十多个死结,他停下脚步。“记得下个月的今日你就得回来,不许在山下多留一天。”
闻言,凤芸侯眼睛一亮,大力地点点头,像是安心了般。大声应道:
“好!”
“别跑!”
在几丈高的瀑布边缘,一大一小的敏捷身影先后扑上了在前奔跑的高大青年。一个扑背、一个抱腿,害高大青年一下子失去重心,重重摔了个狗吃屎,差点毁容。
“哇--你们两个合攻我一个,太不公平了!”秦午阳气忿地喊道。
他索性在地上滚来滚去,却仍甩不开身上的两个黏皮糖。
“好!你们两个既然要作弊,就别怪我狠心!”他横了心,猛站起身来,一手一边抓牢了身上的两个顽皮鬼,猛地就往几丈高的瀑布跳了下去--
“哇哈哈哈!”非常惊喜的清脆笑声。
“吱吱?!”有点吓到的小小猿啼。
扑通一声,溅起了好高的水花。连在岸边的凡离也被波及,无奈地看著玩疯了的三人……呃,两人一猴。
“好玩吧?”秦午阳从水底浮出水面,笑看著乐不可支的人儿。角落的黑猴慌慌张张游上了岸去。
“好玩!我们再跳一次。”凤芸侯脸蛋红扑扑的,开心不已。
她从小到大的玩伴只有黑猴,虽与左封迟同住,但左封迟不可能与她一起玩乐,可秦午阳就全然不同了。
他跟凤芸侯不仅年纪相近、心性相同,玩得也投机,这一个月下来自然成了推心置月复的好友。两人一起在山涧、树林里玩耍,学著射飞镖、练著单抢刺鱼;四处都是她跟秦午阳的欢笑声,转眼一个月就过去了。
左封迟虽有让她下山守剑的意思,但秦苑行事低调,江湖上根本没有走漏风声,所以宝剑根本无虞,她自然玩得不亦乐乎。
今天是她下山期限的最后一日,与秦午阳又跳了好几次瀑布后,两人累得趴在岸边的大岩石上休息。
在岸上旁观的凡离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他从没见过这么野的姑娘家,居然可以跟五师兄玩成这副德行,丝毫不拘礼数,却……也教人无法讨厌。
不愿擅离职守的他,其实是被硬拖出来的。秦午阳跟其他师兄弟都劝他去放松心情,不用整日枯守柴房。
“难道你不信任左前辈的安排?”秦午阳大剌刺地说道:“这柴房三尺内,除了你跟我之外,其他人根本无法靠近半步不是吗?”他们只是按前辈指示,把四个巴掌大的乌木埋在柴房四角,没想到功效奇大。
初埋的几日,其他师兄弟轻疏大意,才碰了柴房门板就倒地不起。还好前辈预留了解药,不然待他们去山上求医回来,恐怕那两位师弟早就先回先祖老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