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她只是一个冒牌货,根本不配得到他的感情,她永远也无法与她白头偕老!
这个愿望,就只能深深地埋在心底,细细地珍藏。
其实此刻的严磊,激动地说不出一句话,老太太意味深长的话语,宛如一记闷棍,狠狠地敲醒他自以为聪明的脑袋瓜。
他的心里一直被恨意填得满满的,刚愎自用的个性,造成他眼高于顶,目空一切。
他从来没有想要珍惜纪语荷的意思,因为她是自己送上门来的。在他既有的观念里,自己送上门的,不要也罢!他甚至用尽心机羞辱她,只为了逼迫她离婚!
然而,他似乎忘了一件最重要的事,那就是,他与她的缘份。夫妻之间的缘份本来就是天注定的,即使他再怎么不愿意,也无法扭转这奇特的缘份!
他不想像老太太一样,临老再来悔恨、哀叹,他要改变自己的观念,不再一味地抗拒她、漠视她。
从现在开始,他要试着了解她,试着珍惜她,他要学习用一个丈夫的身份去对待她。
严磊浪费了一个早上的时间待在医院陪纪宓凡,若是在以前,他可能会暴跳如雷,顺便赏她一顿痛骂,但是现在,他居然心平气和地坐在床边,陪她吃饭。
纪宓凡看着摆在床上的丰盛大餐,却丝毫没有胃口。
餐盘上的菜肴,全是高蛋白质、高胆固醇的料理,十全大补汤、麻油炒腰子、人参鸡汤……,油腻的感觉让她直反胃。
“怎么了?这些菜肴都不合你的胃口吗?”严磊挑眉问道,声音却极其轻柔。
“不是!”她赶紧否认,因为她知道,这些菜肴都是他特地吩咐刘嫂做的。
“那为什么不吃?”他耐着性子问。
“我……我不习惯吃这么油腻的菜肴。”她并不是挑食,实在是,她在纪家一向吃惯了清淡的食物,一时间无法改变口味。
严磊不想勉强她,只是,稍早在医院的时候,医生曾经告诉过他,纪语荷的身体很虚,有轻微的贫血,因此他才会想要替她补补身子。
“既然吃不下,那就别勉强了,我叫刘嫂替你换一下菜色!”话毕,他端起她的餐盘,准备起身。
“不用了,我喝些汤好了。”纪宓凡急忙地唤住他。
既然是他的一番心意,她怎么忍心拒绝。
她拿起汤匙,舀了一口汤,正要往嘴里送,却被严磊唤住。
“让我来!”他接过她手中的汤匙,将汤吹凉了,才送进她的嘴里。
纪宓凡直盯着他温柔的脸庞,喝进嘴里的汤不仅暖了她的胃,也暖了她的心,前几天所受到的屈辱,仿佛正一点一滴地流逝,渐渐被她给淡忘了。
“我脸上有奇怪的东西吗?”他捧着碗问道。
“我……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突然对我这么好?”她嗫嚅地问,声音细如蚊蚋,她真的好怕自己的疑问会再次激怒他。
一想起他发怒的样子,她仍然心有余悸。
严磊放下汤碗,轻轻地握住她的手,“我为我先前粗暴无理的态度道歉!”
纪宓凡惊愕了老半天,大眼眨也没眨一下,嘴巴更是忘了合上!斑傲如他,竟然会放段,跟她道歉!
严磊看到她令人发噱的表情,嘴角不禁扬起一抹淡笑。
纪宓凡被他好看的笑容,瞬间迷去了心魂,从两人结婚之后,她还是第一次看见他的笑容,原来,他笑起来的样子这么好看,这么魅惑人心。
“你应该感受得到,之前我对这个婚姻,非常地排斥!”
纪宓凡无声地点点头。
“但是,自从看到你在滂沱大雨中,差点出意外之后,我对你娇小纤弱的身子,渐渐产生了怜悯之心。”
原来,他对她的好是出于同情,她低下头,失望地垂下肩膀。
严磊抬起她的下巴,接续说道:“除了怜悯之外,我还对你产生了一份难以言喻的悸动。”看到她发烧,他的心乱成一团,再也无法对她视而不见,对她冷漠绝情,他心里的热情,在那一瞬间猛烈地燃烧起来。
纪宓凡在听到这些真情告白之后,心里好感动,也好高兴,但是,耳边蓦然响起穆予欢先前对她的严厉告诫:“不能爱上严磊,更不能失身于他,因为语荷会苏醒过来。”
“不!你根本不需要向我道歉!你可以粗暴地对我,我没有丝毫的怨言,真的!纪家亏欠你太多,我是纪家的人,理当承受你所有的怒气!”她突然激动起来。
严磊以为她还怀恨在心,因此急着指天誓日道:“不会了!我再也不会粗暴地待你,我会将你视为我的妻子,并用一个丈夫对待妻子的方式对待你,我发誓!”
他轻举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有神的黑眸写满无尽的柔情。
纪宓凡仿佛就要掉进他柔情满溢的幽深黑瞳中。
明知不可深陷,她还是情不自禁地陷落了,越是想抵抗他,却陷得越深,到底该不该爱他,她实在没了主张……
第五章
爱他好难,不爱他更难。
斑烧痊愈后,严磊对纪宓凡的态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除了宠溺之外,更多了一份眷恋。
看她的眼神不再毫无温度,而是充满狂情炽爱的眼神,有时候,光是一个眼神,就能让她全身火热,仿佛就要着火似的。
这样的转变太过突然,太过令人措手不及,她来不及接受,更不敢接受。
每当她不由自主地想要亲近他时,母亲的话就一直回绕在耳边,不时地提醒她,自己该恪守本份,不能逾矩。
她渴望爱情,却不能放手去爱;她顾及亲情,却管不住自己的心。
每天活在矛盾之中,让她的身心深受煎熬。她开始对他避不见面,冷然以对,她知道唯有这样,才能让双方都彻底死心,不再爱恋。
某天,天才濛濛亮,严磊的母亲邵月芸便再度登门造访。
习惯早起的纪宓凡与她一起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闲聊,邵月芸相当关心她与严磊的近况。
“语荷,磊儿这阵子对你好吗?有没有对你乱发脾气?”严磊的暴躁脾气,一直是她心头的隐忧。
有哪个女人,能够忍受性格变化无常,脾气又暴躁易怒的老公。
“他对我很好,您请放心。”纪宓凡不吝惜给她一个安心的笑容。
“真的吗?你没骗我?”她始终不相信,自己的儿子真能善待父母替他挑选的老婆。
他的倔脾气,她可是清楚得很!
“妈,你怎么一大早就来捣乱啊?”严磊不甚高兴的声音,从楼梯上头传了下来。
天生的王者气息,让他刚毅有型的脸,看起来不怒而威,外人若是见到他这副尊容,肯定会吓得双腿发软,但身为他的母亲,邵月芸一点都不将他的威严看在眼里,反倒是很乐意挑战他的容忍底限。
“你说那什么鬼话?我今儿个来,可是专程来看语荷的,听说她前几天发高烧,我不太放心,特地过来探望她。”她担心儿子心思不够细腻,没能将老婆照顾好,万一留下病谤可就麻烦了。
“她很好,我会留意她的身体状况。”严磊口气不耐,只想赶紧将母亲打发走,免得她一直泄他的底,存心搞破坏。
“好?哪里好?外表看起来好,不代表心里就没事,你们男人,总是粗枝大叶的,完全不懂得女人的心里在想些什么!”她趁机对儿子机会教育一番。
严磊的眼神闪了一下,他觉得母亲的话很有道理,这阵子,纪语荷表面上对他恭谨顺从,实际上却处处躲着他,每次谈话都谈不到几句,就藉机逃开,害他想多和她相处都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