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什么,连张面纸也没有!墨上尘回头看他,口气不佳地粗声问道:“有没有面纸?”
技师连忙送上面纸。
他腾出一只手接过面纸,轻柔地替她擦着眼泪,见她眼泪愈流愈凶,忍不住皱起眉,叹道:“你又怎么了?”
她咬了咬唇,语音颤抖地说:“上尘哥哥……你不说……再……见……是不是……因为你不……想再跟我……再跟我……见面?”
墨上尘望着她哀戚的神情,仿佛是他狠心遗弃她似的,蓦地恼怒地一啐。“我根本就不想让你走,为什么要说再见?”
“可是……可是……”
“BigMo!BigMo!”技师大着胆子提高音量叫道。
天可怜见!墨上尘总算听见他的声音。
他沉着脸回头问:“什么事?”没看见他正在忙吗?啊,面纸又没了。
技师指指周围看得一愣一愣的观众,又指指他怀里的女主角,最后指向台上改装了一半的机车。
墨上尘的黑眸跟着他指的方向转了一圈,总算注意到目前的场地不太适合感人肺腑的重逢场景。
“收工!”他酷脸一板,冷冷吩咐一声后,便将诗奕打横抱起,走向主办人为参展厂商准备的休息室。
台下的观众误以为这是特意安排的表演,立刻报以热烈的掌声,还主动让开一条路让“男女主角”退场。
台上的两名技师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搔搔头,弯腰开始整理起散了一地的工具和零件。既然大老板都喊收工了,那就收工吧。
☆☆☆
找诗奕找得快没气的俞子惑夫妇,远远望见一名技师打扮的男人打横抱着诗奕走向休息室,以为她受了伤,立刻快步迎上前来。
“这位先生,我们是这位小姐的家人。请问她出了什么事?”
墨上尘的黑眸充满敌意地瞪视着挡在面前的年轻夫妇,抱着诗奕的手不自觉收紧,防备的神情仿佛担心心爱玩具被人抢走的小男孩。
“二哥、二嫂,诗奕没事。”诗奕听见兄长的声音,立刻回过头对两人一笑。
这男人是谁?俞子惑回望他敌视的眼神和绷紧的脸色,虽然有些不明所以,却也跟着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以免他伤了诗奕。
“先生,谢谢你找到诗奕,你可以把她放下来了。”
墨上尘非但没放她下来,反而后退了一步,似乎打算随时抱着她转身离去。
“上尘哥哥,你放心,他真的是我二哥。”诗奕轻声说。
俞子惑听不清小妹对那男人说了什么,只见那男人的脸色又沉了几分,维修制服下贲起的肌肉绷得极紧。
墨上尘丝毫不怀疑面前穿着三件式合身西服的男人是诗奕的二哥,也正因为他明白他是,他愈无法松开手,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再次带诗奕离开。他松开过一次,那种锥心刺骨的伤痛他不愿意也拒绝再受一次,如果老天爷真的要让她离开他的生命、他的世界,就不该让他再见到她,但她又出现了,如此真实的跌入他怀中。而这一次,无论如何,他绝对不松手。
她是他的!不管老天爷给不给,他这辈子都要定她了!
“这位先生……”俞子惑谨慎地再次开口,心中盘算着该怎么要回诗奕。
墨上尘不待他说完,径自开口道:“我姓墨,墨上尘。这一次我不会让你们带诗奕回去,你们显然没有能力照顾她。”
他就是上回救了诗奕的帮派老大?!俞子惑闻言不免为这样的巧合感到惊讶,但很快地便恢复镇定。“这恐怕不是你我可以决定的事。”
“我要带她走,没有人拦得了我。”墨上尘咬着牙说,将怀中的人抱得更紧。
“我相信在旧金山绝对是如此。”但这里是台湾。俞子惑暗暗提醒他。
“二哥、上尘哥哥,怎么了?”诗奕弄不清楚状况地望着彼此对立的两个男人。
“你的上尘哥哥要带你回美国。”俞子惑回答了她的疑惑。
诗奕一愣,倏地绽开笑颜,不敢置信地望着墨上尘。“上尘哥哥,真的吗?你要带我回美国?”
难怪人家说嫁出去的女儿是泼出去的水。俞子惑见状,无奈地摇了下头,对妻子露出一个苦笑。“看来我们不用询问当事人的意见了。”
墨上尘对她点了下头,“你要跟我回去吗?”
“我要、我要!”诗奕急切地连连点头应道,但不一会儿,兴奋的小脸又忽然一黯,怀疑的望着兄长。“可是爸会准吗?”
这就是问题所在。俞子惑望了一身技师装扮的墨上尘一眼,他父亲绝对不会接受一个混帮派的技师当他的女婿。
只是一眼,墨上尘再次明显感受到他和诗奕之间的差异。
他看过许多次这样的眼神。在那些不可一世的人眼中,他母亲永远都只是侥幸飞上枝头当凤凰的清洁工之女,而他的血统也永远比不上那些纯正的名门之后,所以他们都被舍弃了。当赋予他一半生命的男人厌倦了清洁工之女的新鲜感,觉得还是同阶层的淑女名媛配得上自己,他母亲和他被送进了破旧的公寓。
“墨先生,我无意冒犯。职业无分贵贱,只是家父比较守旧又疼诗奕,所以我担心他的要求比较严苛一点。”俞子惑明显感受到墨上尘对于他方才那一眼所产生的敌意,急忙澄清道。
“喔,那是当然。”墨上尘反讽地扬高嘴角。“俞先生,你放心,我会记得把我指甲缝里的脏污洗干净,再穿上我最好的西装才上门去提亲。半夜私闯民宅把诗奕绑走是我最后的打算,毕竟我不太擅长抱着一个人和杜宾狗赛跑。”他轻柔地放下诗奕后,转身就走。
“上尘哥哥,怎么了?你不带诗奕回美国了吗?”诗奕完全弄不清发生了什么事,看见他扭头就走,急得眼泪快掉下来。
墨上尘听见她的哽咽,又回过头,伸手轻轻抹去她脸上的泪水,坚定地说:“你放心,只要你愿意跟我回去,没有人可以阻止我带你走。”
“真的?什么时候?”
“你乖乖在家里等我,我保证很快就去接你。”他说完,深邃的黑眸又看了一旁的俞子惑夫妇一眼,才举步离开。
“他的心结很深哪。”唐玉竹轻声对丈夫道。
俞子惑望了诗奕一眼,伸手搂住妻子的纤腰。“等待救赎的人并不只他一个。”
☆☆☆
俞家早晨的餐桌边照例坐着四个人。
“爸,早。”林湘云对甫进门的俞锦源颔首道,将早报放在他桌边。
“嗯。”俞锦源微微点了下头,在首位坐下,轻啜一口新鲜柳橙汁,开始看起早报。
他瞄了一眼头版头条上眼生的照片,推了下老花眼镜,正要翻面时眼角余光扫见了几个熟悉的字眼,忽地一愣,又将报纸凑近细瞧。
“子城,这是怎么一回事?”他揪起眉心,将报纸往长子面前一丢。
俞子城挑眉望了妻子一眼,她耸了耸肩,也是不明所以。
“我叫你看报纸,你看湘云做啥!”俞锦源没好气地粗声道。
好吧,父亲大人没扔报纸,也没破口大骂,起码可以确定今天上报的人不是子惑。自从子惑为了玉竹离开自家公司,还创立了“爱竹货运”后,他爸只要在报上看到子惑或是“爱竹货运”的消息,就气得破口大骂。不过,坦白说,俞家人对于上头条新闻倒是不太陌生,有时候他还真佩服他爸的心脏这么够力。当年他和左氏电机老板的独生女左青梅的乌龙婚礼上了娱乐版头条,跟着他和湘云发生空难失踪的事又上了社会版头条,后来子惑离家创立的“爱竹货运”一举抢下国内百分之三十的陆运市场上了经济版头条,接着一向只出现在艺文版的子真成了社会版头条绯闻案的男主角。现在他们一家四个孩子就只剩下诗奕没上过报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