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生活不是只有那些人,还有我和阿恳。”
“我知道。”墨上尘挑高两道浓眉,帅气地跨下机车。“我遗嘱已经立好了。我要是真的把我这条小命玩掉,我的财产就归你和阿恳,我会记得把你的比例调高一点。”
莫利闻言,怒气冲冲地瞪着他,“该死!我根本不希罕你的钱,你大可以带着你的遗嘱下地狱去!”
“我正在试。”墨上尘令人着恼地露齿一笑。“我很努力在试。”
莫利强压下怒气,看穿了他的意图。“你用不着激我,我不会跟你打的。”
“喔,多么可惜。”墨上尘依旧以令人火大的口吻轻声道,侧脸斜睨着他,挑衅地一扬嘴角,“没想我从黑巷里挖出来的小莫利不只是个可怜的小毒虫,还是个孬种——”
“妈的!”莫利再也忍不住地怒喝了一声,一拳挥向他的左颊。
墨上尘不躲也不闪,硬生生吃下这一拳,跟着回他一记右勾拳,还不忘继续挑衅地说:“小莫利,看来你真的办公室坐太久了,这力道连只蚂蚁都打不死!”
“打得死你这只臭蛆就够了。”莫利啐了一口,冲上前与他贴身打肉搏战。
两人扭打成一团,几乎全无章法。
站在一旁的阿凡看见这情形,吓得口瞪口呆,手里抱着墨上尘的安全帽,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扯开嗓门大叫:“救命啊!墨哥和莫哥打起来了!快来人啊!”
看墨上尘下巴又挨了一拳,护主心切的阿凡叫了一声,便要冲上前。
“你不要命了呀!”另一个人连忙把他拉回来。
“可是墨哥……”
“墨哥要是会打输,就不叫墨哥了。他们两个人拳头那么硬,你这么冲进去,还没帮到忙,小命已经先玩完了。”拉住阿凡的庞克男分析道。
忽然一个侧踢横扫向他们,庞克男眼明脚快地拉着阿凡往后跳了一步。“看到了吧!要是挨了那么一脚,第八个送医院的人就是你了。”
打得难舍难分的而人又过了几十招,最后终于双双倒在地上。
莫利重重喘着气,全身痛得像被人肢解后再随便拼凑起来,唯一能动的只剩下那两颗眼珠和嘴巴。他费力地转动眼珠,一眼瞧见倒在他身边的墨上尘和他手上的黑色皮手套。
“妈的,你戴手套!”他不爽地啐道。
“我是怕你被我打死。”墨上尘咧嘴一笑,立刻疼得整张俊脸皱成一团。莫利这家伙十拳里有八拳全往他的帅脸上招呼。
“去!”莫利嘴里不信地冷哼一声,心里倒也明白他说的是实话,那家伙从小打架打到大,拳头比石头还硬。亏他还以为自己变得更能打了,结果原来还是他让他。
莫利动动肩头,试着坐起身,但身体根本不听使唤。“妈的!我明天要跟客户开会,你看我这个模样怎么见人?现在你爽了吧!你帮里那么多人,想打架不会随便挑十个八个去打。”
帮里众人听见他的提议,登时吓得脸色发青。“莫利哥,我们和你无冤无仇吧!”
“我就跟你们老大有冤有仇了吗?”莫利没好气地啐了一句。
墨上尘轻笑,气息震动微痛的肋骨,阵阵痛觉提醒着他生命的存在。不知道是何时开始的,打架在他而言已经不再只是气愤的表现,他从来不在乎自己究竟在一场打斗中挨了几拳。拳拳到肉的痛觉俨然成为他麻木生命中唯一的知觉,神经系统传来的每阵抽痛提醒着他:他还活着。
“阿利,我欠你一次。你要是哪天需要打一架,我很乐意奉陪。”
“谢了,我没你那么变态!”莫利横他一眼,“你欠我这一笔就让你先欠着。我现在只想回家躺在我可爱的床上,有个性感金发妞让我抱。”
“你的腰现在还行吗?你要是动得了,我马上找十个金发妞送去你家都没问题。”墨上尘调侃道。
莫利不信邪地扭了下腰,立刻痛得哇哇大叫。“妈的!墨上尘,我倒了八辈子的霉才认识你这个死变态!”
“早就告诉你认识我是你的不幸,你不信我也没办法。”墨上尘轻笑,右手一撑,像个没事人一样站了起来。
围观的人哗然同声惊叹。果然不愧是X帮的老大!
他朝阿凡招招手,吩咐道:“找人送他回去,顺便去武术馆叫个看跌打损伤的师傅到他家。”
“对了,阿利。”墨上尘蹲,在莫利耳遢低声道:“老板决定准你放假半个月,就从年假里头扣,你安心在家里养伤。”
他可爱的休假就这么没了?!莫利闻言呆了十秒钟,才心酸地哀叹一声。老天,他为什么要被他救?他为什么会欠他一条命?
“阿尘,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有时候真的让人很想除之而后快!”
“很高兴能够让你有这种冲动,我只是尽我所能而已。”他漠然说道,扯出一个毫无笑意的笑容。“可惜没有人办得到。”
莫利听得出他的话并非嚣张的夸示,而是对自身生命的轻忽与厌倦。
他叹了一声,忍不住想劝他。“阿尘,俞诗奕只是个过客。就像你在街上捡到别人掉的皮夹,归还给失主后,就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每个人对我来说都是过客,又或者我对每个人来说也都只是过客。”没有人会费力去记住罢才从身边走过的路人是谁。墨上尘扬唇一笑,站起身拍净身上微小的尘埃。
或许他母亲在替他取名字之初,便已预言了他就像陌上的尘土,没有人会记得,也没有人会多看一眼,甚至包括了他的亲生母亲。但他多么希望那张甜蜜的笑脸会像她所承诺的,她会一直一直记得他是她最最最喜欢的上尘哥哥。
第六章
见到诗奕,俞子惑终于明白他大哥的忧虑,她现在的情况比半年前子真因为情伤远走法国时还糟。诗奕向来黏子真,那时当子真决定一个人自我放逐到法国时,她红着眼送他上飞机,然后把自己关在他的白色琴室里哭了一个星期。
俞子惑从照后镜上瞄了坐在后座面无表情的诗奕一眼,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她如果哭得出来,情况还不算糟,怕的是她什么反应都没有,一个劲儿地把自己往牛角尖里塞,那时问题就大了。
没有人知道她在旧金山失踪的那两个多星期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就连他大哥也只知道捡到她的人是旧金山X帮的老大墨上尘,诗奕什么也不肯说。他们一度担心她是否曾受到上或者精神上的伤害,但协助他们找回诗奕的旭日集团总裁郭谨晔以名誉保证“墨上尘宁愿伤了自己也不会伤她”。他话中的深意颇让人费思量。
如此说来,会让诗奕恍惚失神的原因就只剩下最不可能的一个——她爱上那个男人了!包甚者,他们或许彼此相爱。但什么样的男人会爱上一个心智只有六岁的“孩子”?而诗奕又真的懂得什么是爱吗?
想到这里,俞子惑忍不住又轻率声,坐有一旁的妻子唐玉竹伸手轻拍他肩头,对他温柔地一笑,要他别担心。
“诗奕,你不喜欢跟二哥、二嫂出来玩吗?”唐玉竹回过头,轻柔地问道。
诗奕将目光从车窗外的景物移回,望着她二嫂,吃力地挤出一抹勉强的笑容。
“看来你好像不太喜欢。本来我们还想载你去台北世贸看重型机车展,如果你不想去,那我叫你二哥送你回去好了。”
“诗奕要去!”诗奕原本茫然无神的眼睛忽地一亮,急忙大叫。“诗奕要去看重型机车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