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沼只是静静听着她说,脸上没有半丝笑容,任由她一头热,到最后连佩莹都看不过去,忍不住撞了下天沼的手肘,低声问道:“你不跟人家说点什么?”
“要跟她说什么?”天沼无辜地反问。
听见佩莹的声音,李思璇这才注意到有个陌生女子站在天沼身边,心中陡生不祥预感。
“你是……”
天沼正要介绍,佩莹却抢在他开口前自我介绍道,“我是温吉顿公爵夫人。”她故意装作没看见天沼脸上一闪而过的不悦。
原来她已经结婚了,那应该就没问题了。李思璇,松了一口气,原本防备的眼神立刻盛满了笑意,“夫人是苻大哥的朋友吧!”
“嗯。十几年的老朋友了。”
“苻大哥,以前怎么都没听你提过认识公爵夫人?”李思璇从来不知道天沼竟然认识一个英国贵族。不过这也不奇怪,天沼从来不跟她说这些事,连他和Penelope的首席设计师屠军是至交好友这件事,她都是从她爹地那里听来的。
佩莹见天沼还是没有回答的意愿,只得又接口道:“我们已经十年没见面了,最近我回香港才又碰面。”
“喔。”李思璇点了点头,又转向天沼,年轻甜美的脸庞漾满了笑意,“苻大哥,我在等你来一起切蛋糕,你等我一下,我叫人去把蛋糕推出来。”
待她走后,天沼才低头看着佩莹,心中的不悦明明白白写在脸上,“你为什么要说自己是公爵夫人?”
“我是啊!”佩莹仰头望着他,故意装作不懂他的意思。
“别装作你不懂我的意思,你明明知道──”
“那女孩很喜欢你。”佩莹旋过身,有着站在五层大蛋糕旁的李思璇,她的笑脸始终追随着天沼的身影。
天沼低下头,避开李思璇热切的视线。“我知道。”是的,他一直都知道,他知道她的视线总是在他身边打转,他知道她对他不只是单纯的喜欢,她是个好女孩,但奈何他心上早已有人。
“她在招手要你过去。”佩莹推推他,“过去吧!今天是她生日。”
“你不介意吗?”天沼阴騺地瞅着她,压低的声音隐隐含着不可忽视的怒意,“拼命把我往另一个女人身边送。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你怎么了?”佩莹不明白他的怒气因何而来。她只是不希望那个女孩一个人孤零零地呆站在那里罢了,她哪有拼命把他往另一个女人身边送?
“别说你不懂。”天沼的眉头紧紧揪着。
“我是不懂,你到底在生什么气?”佩莹伸手抚平他揪紧的眉头,“你以前总说我是个傻丫头,既然我是个傻丫头,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在气什么。”
天沼深吸一口气,暂时将怒火按下去,“你知道她喜欢我,为什么不嫉妒?”
“我为什么要嫉妒?”佩莹没多想便回答。见天沼的脸色顷刻间转黑,她连忙解释道:“你并不爱她,不是吗?对于一个你不爱的人,我何必嫉妒。我只是不想看她一个人站在那里。”
她怎么能了解他心中的不安,紧绷的心弦随时可能因为她的离去而断成千段?但他能欺骗自己她爱得跟他一样深吗?不过只要有一半,他就心满意足了。
“别那么慷慨。”他拉起她的手贴在心口上,让她感觉到他心中紊乱的跳动。“别把我当成随时可以送人的礼物。”
“我不会这么做。”佩莹别开脸,不敢让他看见她眼里的心虚。她并不慷慨,但如果真的遇到真正适合他的女孩,她会安静的离开,留给他应得的幸福。
“匡当!”李思璇手中的银刀月兑手掉落地面,但她浑然未觉,目光呆滞地望着贴在天沼心口的小手。
李向阳没注意到女儿目光的焦点,弯腰抬起银刀,“思璇,怎么这么不小心?张妈,去帮小姐换把刀子过来。”他轻摇了下李思璇,“思旋,你怎么了?”
李思璇回过神来,扯出一个虚弱的笑容,“爹地,我没事。刀子呢?”
“被你掉在地上了,我叫张妈去换把新的。怎么?天沼还没来吗?”李向阳以为女儿的心不在焉是因为天沼还没来。虽然天沼是沉静了一点,他倒是满希望思璇能和他在一起。
“来了。”李思璇闷声回道。
“那你有什么好不开心的?”李向阳接过张妈送来的刀子,放进李思璇手里。“切蛋糕吧!则让客人等太久。”
“嗯。”李思璇应了声,切下第一刀,剩下的便交由张妈去处理。“爹地,你认不认识温吉顿公爵夫人?”她压低声音问道。
“见过几次面,我们公司和温吉顿公爵的公司有些生意上的往来。”
李思璇指向佩莹,“你看看是不是她。”
李向阳循着女儿手指的方向,看见一个身着红色紧身礼服的女子。“好像是。”他微眯着双眼努力辨识着,不太敢确定。他对罗夫人的印象并不太深,只记得她很少说话,几次见面她都是静静地站在罗家权身旁,就算有人找她说话,她也是三两句就打发掉。
他还来不及上前确认,她身旁就已经围了一小群曾经和罗家权有生意来往的公司老板。
天沼不悦地站在佩莹身旁瞪视着不断上前找佩莹说话的公司老板,左一句“公爵夫人”右一句“罗夫人”惹得他心烦气躁,直想冲着他们大吼:罗家权那家伙已经死了!
李思璇好不容易钻进人群中,轻拉天沼的衣袖,低声对他说:“苻大哥,这里好闷,我带你去后院走走。我前几天刚种了几株玫瑰花……”她自顾自地说了好一会儿,才失望的发现天沼根本没注意到她。他黑亮的眸子终于有了除了冰冷以外的情绪,却不是对她,为什么?那女人已经结婚了,不是吗?
“公爵夫人,我们都很遗憾公爵发生这种意外,但希望你一定要节哀顺变,化悲愤为力量,好好经营公爵留下来的产业。呃……至于我们公司和公爵签下的合约……”
“蔡董,夫人现在哪有心情谈什么合约的问题?像我就不敢提到公爵跟我订的那一批货已经要交货了,只等夫人付货款。”
说不敢提还不是全说了。佩莹冷眼旁观众人乱成一团,没有丝毫出声的意愿。
节哀顺变?没心情谈合约的问题?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众人说得模模糊糊的,李思璇也听得不清不楚。
“罗夫人,我看你还是把罗先生的打算跟大家说一遍,免得大家心不安。”至远集团总裁刘至远的话引起众人的一致点头同意。
“刘总说得对。罗夫人,你还是把罗先生的打算告诉我们吧!”
佩莹目光巡视着每一张热切的脸庞,忽然有些不忍心告诉他们罗家权真正的打算。他要整个罗家企业跟着他陪葬!所以他把一切都留给她,一个恨他一辈子的妻子。
考虑再三,她决定让他们今晚先睡个好觉,不想提前告知他们这个恶耗。“商业上的东西我是一点也搞不懂,你们还是问家奇吧!”
“家奇?”蔡董愣了一下,轻声问隔壁的刘至远,“他是谁?”
“罗先生的弟弟。”刘至远也低声回答他,音量不大却还是传进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引起一串低低切切的笑声。
蔡董老羞成怒,大声喝道:“我就不信你们都认识罗家奇!”
登时现场一片寂静,没人敢应声。
佩莹见状,连忙掩住嘴,不敢笑出声。罗家奇要是知道香港商界没人认识他,肯定气得吐血,不过这也难怪,在罗家权的强势作风下,罗家奇根木没有出头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