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沼放柔了目光,任深情满溢眼中。如果他对她只有纯粹的恨,那么事情会变得简单许多,他可以利用安秋若送他的机会狠狠折磨她,让她也尝尝当年他所受过的苦,但是,如果他真狠得下心,就不会在她出现的隔天像个懦夫一样逃到台湾,足足躲了一个礼拜。对于爱情,他永远无法只当作一场游戏。
佩莹伸出小手攀住他黝黑粗壮的上臂,不想让他太早离开。其实门打开时她就醒了,只是无意破坏这份宁静与安详。当他的手熟悉而又温柔的轻抚她的面颊,难以言喻的脆弱与心酸猛然向她袭来,几乎逼出她的泪水,她多想紧紧拥住他,请求他让他们重新来过,但她凭什么做这样的要求?十年前她选择成为负心的女人那一刻起,她就失去追求幸福的权利。
天沼没甩开她紧握的手,侧身在她枕边坐下,空出左手轻柔的拨弄着她额上散乱的发丝,柔声问道:“今晚你梦到了谁?你紧握的是谁的手?是他吗?”
佩莹屏住呼吸,静待他下一个动作,不希望他就此掉头离开。她如何能开口告诉他,这十年来她的梦中只有他?
天沼俯以鼻轻蹭她的鼻尖,炙人的气息充满她胀痛的胸臆。
“可不可以……”他喑哑的低语,“只要今晚让我把你梦中的人当成自己?”
佩莹连忙咬住下唇,不让哽咽声泄漏了心中的秘密。可不可以……只要今晚让她卸下负心的罪名?让她在十年后还能告诉他这句话
“我爱你。”她低声呢喃着,环抱他的手将他拥得好紧、好紧。
天沼闻言,身体僵硬了数秒,直到看见怀中的人儿双眼依旧紧闭,才放松紧绷的肌肉,任由自己迷醉在她温柔的臂膀中。
我也爱你,追十年来从没有一刻停止,可是要我如何能欺骗自己,你梦中的人并非我的身影?天沼长长叹了一口气,放开她紧拥住他的双臂,如同来时一般悄然离开。
佩莹睁开眼望着掩上的门板,一夜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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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那女人究竟什么时候才要走?”
天沼轻啜一口黑咖啡,挑起左眉看着管家脸上不耐烦的表情。“待到我决定让她走的时候。而且她有名有姓,不叫那女人,再不然你也可以叫她公爵夫人。”
“哼!她也配!黛安娜王妃都没有她那么跩。她只不过是个死了丈夫的寡妇。”姜晋鸿不屑的冷哼一声。
“是有钱的寡妇。听说她继承的财产可以买下半个英国,要是换成钞票可以把你活埋还有找。”厨娘程嫂捧着一篮刚出炉的面包走进餐厅,补充道。
“我会记得换成硬币。”轻柔的语音冷冷飘进餐厅。
程嫂循着声音来源望去,瞧见站在餐厅门口的佩莹,她连忙放下面包,告退回厨房去。反观姜晋鸿显得气定神闲,慢条斯理地替天沼摆好早餐,放好早报,才慢慢踱步离开,经过佩莹面前连声招呼都没打。
“苻先生,贵府的佣人素质有待加强。”佩莹走向餐桌,淡漠地对天沼说。她没那么容易被姜晋鸿轻蔑的态度所激怒,这一个礼拜她可不是白待的。
天沼起身,十分绅士的替她拉开椅子。“让公爵夫人见笑了。”
“真不晓得苻先生怎么受得了这班牙尖嘴利的佣人。”根据她过去一周的经验来看,这屋里几乎找不到一个沉默寡言的佣人,从总管姜晋鸿到打工的小女佣小莉全都是刻薄入骨的损人高手,唯一的例外大概就只有这屋子的主人。
“习惯就好,这年头好佣人难找。”
“我看是苻先生对他们太和善了,才让他们忘了自己的身分。”
“身分?”天沼抬起头有着佩莹说话的神情,他一直没注意到她说话时的瞳眸有多冰冷。“你变了,从前的你根本不在乎身分的差异。”
他的话让佩莹愣了一下,随即又恢复最初的冷然,轻笑道:“人没有不变的。苻先生,你不能永远只活在过去的记忆里。”
“如果回忆比现实美丽,活在过往又何妨。”
“可惜回忆却不尽然是美丽的,如果你仔细回想的话。”
天沼的眼神转冷,凛冽的眼神看得她心慌,似乎想看透她故意暗示自己当年负心的用意。
“你用不着一再提醒我当初有多愚昧。”他指着自己的胸口,“这里,从不允许我一刻稍忘。”
佩莹强迫自己回望着他。“我打算今天离开。”
“走啊!没有你母亲的钱,你根本活不过一个礼拜。一个自小养尊处优的富家女能做什么?”天沼毫不留情的打击她的信心。
佩莹想反驳,却不得不承认他说得没错,她完全没有谋生的能力。
天沼放下报纸,站起身,缓步走向她。“不管你再怎么刺伤我,只会让我更想去探究你究竟变了多少,我不会放你走的。”他低下头猛地攫获她微启的红唇,心中的怒气直传给她,让她心头一紧。“祝你有个美好的一天。”
她确实刺伤他了。
佩莹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手指轻抚过残留他余温的唇。她又何尝没有伤了自己?伤了心中那个挚爱他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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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姐,总裁还没来。”徐秘书唤住正打算举步走进总裁办公室的年轻女子。
李思璇回过头对她稚气的一笑,“那正好,我可以给苻大哥一个惊喜。”
她拉拉身上Penelope新出的浅粉红色纱质短洋装,在徐秘书面前转了个圈,甜蜜蜜地问道:“徐秘书,好不好看?”
看她甜得像糁了蜜的笑容,徐秘书不禁一哂,打趣说:“当然好看,只不过就算把你赞上了天,还不及总裁点个头。”
“苻大哥要是会点头,那才真是有鬼。”李思璇皱了下俏鼻。
从她爹地委托苻大哥负责处理公司的投资事宜算起,他们认识也快十年了,苻大哥不论见着谁都是那一号表情,也不见他跟谁说笑聊天,淡然的像是谁也入不了他的心,或是入不了他的眼,甚至她有时候会想哪天她月兑光躺在他面前,他还是连眨都不眨一眼。
李思璇低头看着新买的衣鞋,有些气馁的长喟一声,她多希望苻大哥能仔细看她一眼,看看她已经不是十来岁的小女生,而是一个爱他的小女人。
虽然有些沮丧,她还是强打起精神。毕竟这十年来也没见苻大哥喜欢过谁,她还是有机会的,而且凭她爹地和苻大哥的交情,她可是近水楼台呢!
念头一转,她心情恢复了大半,轻声吩咐道:“徐秘书,我先进去了,别告诉苻大哥我来了唷!”
九点整,天沼踏进位于天地投资大楼顶楼的办公室。
“总裁早。”徐秘书起身朝他行了一个礼。
天苻转头看了她一眼,回了声“早”,淡然的表情跟以往没什么两样,早上的不愉快全让他强抑下心底,不让人窥见半丝迹象。冷静是投资成功的重要关键,一个连自己的情绪起伏都无法控制的人想要在诡谲多变的金融市场占得一席之地得有极佳的运气,而他不信那种虚无的东西。
办公室的门才打开,一个粉红色的婢婷身影立刻奔向他怀里,轻柔而甜蜜地叫道:“苻大哥!”
莹莹?天沼一时间有些恍惚,他征忡了下,待看清楚怀中的人儿,又迅速回复漠然的表情。他握住她的腰身往旁边一带,立时将她移出自己怀中。
“思璇,有事吗?”他走向办公桌,没费神分些注意力给她。
李思璇有些气恼他对自己的漫不经心,出声抱怨道:“苻大哥,你真没礼貌,说话都不看着人家,亏人家还特地穿了新衣服来有你。”